袁紫萱道:“我之前叫你姐夫帮你留意过。”
“得了,王爷还会管这事?”袁紫衣有些怔愣。
她随即嗤笑,“大姐,你别安慰我了,反正只要能留着这条命,只要对方不头发花白,不容貌丑陋,我就算认栽了。”
“你怎么这样想?太消极了。”袁紫萱总觉得她年纪轻轻却特别的悲观,什么都往坏处想。
“我不是消极,只是现实大抵如此。”袁紫衣淡淡地道,“姐姐还记得小菊吗?她要成亲了,嫁给张大学士做填房,张大学士今年都快七十岁了,而小菊才十七。”
小菊?
袁紫萱的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一张女孩的脸,娇小,可爱的瓜子脸。
原主小时候的玩伴之一,她父亲似乎是在京兆府当差。
这是什么世道?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要嫁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袁紫萱想到这里,就一阵反胃,有些说不出来的闷。
“什么时候成亲?”
“刚交换了庚帖,等着下聘。”袁紫衣也像是憋着一口恶气,道:“我来之前,小菊来找过我,说想陪我聊聊天,我急着过来,跟她说明日直接来王府找我。”
袁紫萱看看她,“你要开解她?”
袁紫衣苦笑,“不,我恰恰也需要一个同病相怜的人陪我聊聊,给我勇气,你放心,我不带她进来,就在外头说说话。”
袁紫萱道:“无妨。”充其量也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罢了。
“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会。”袁紫衣把东西收拾了一下。
“等等,”袁紫衣拉着她坐下来,“我问你,你还记得陆霆吗?”
“陆霆?你是说御前侍卫长?”袁紫衣道。
袁紫萱问道:“他如果要娶你,你愿意吗?”
袁紫衣怔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笑罢,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大姐,你虽然是王妃,可你也不能摆布陆家,知道陆家在京中有多大的势力吗?他就是要娶个公主,都完全不是问题!
袁紫衣翻翻白眼,“就我一个破落侯府的女儿,连张大学士之流的都看不上,咱爹若不是得了世袭的侯位,我们家早就破败不堪了,他的侍郎之位,都是靠银子维持的,谁看得起咱家?”
对于安侯府现在的尴尬状况,袁紫萱是知道的。
安侯府这些年,一直没有出过什么有能力的人。
袁泰山这侍郎官位,花了不少银子,每一次吏部考核。都必须托人走关系走后门,否则早就刷下来了。
如此不成器,也是袁丞相不愿搭理他的原因。
皇上今年年初,点名批评某些衙门,说有些官员是蛀虫,只混吃等死,今年考核,就是为了收拾这些人。
袁泰山就是这样的人。
一个心比天高,才比纸薄的人,却总叹息生不逢时,怀才不遇,其实,他就是没本事。
连抱大腿的本事都没有,只能是通过嫁女来笼络朝臣,企图稳住自己一席之地。
袁泰山还总想着问鼎尚书之位,但是,其实他心里明白,能保住侍郎之位就不错了。
他清楚,府里的人都清楚,就连袁紫衣也清楚安侯府一年不如一年。
所以袁紫衣才会说自己配不上陆霆的话,不是妄自菲薄,这是真正的有自知之明。
“算了,这事逼到跟前再说吧。”袁紫萱轻叹一声,这其实是门第之见,罢了,从古至今,这都是避无可避的事情。
袁紫衣笑了笑,“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就像小菊这样,还是有很多人美慕她的,以她的家世,能嫁给大学士,这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袁紫衣最后一句话,压不住讽剌的意味。
袁紫萱蹙眉,有些听不得这样的话,胸口升起一股浑浊之气,难受极了,她立刻跑到痰盂前,吐了起来。
袁紫衣吓了一跳,连忙打开门叫人进来,她又跑过去为袁紫萱扫后背。
“没事”袁紫萱吐完,白着脸安抚道,“吐是正常的。”
福嬷嬷其实在外头听到她们说话,知道王妃一向对女儿家的“遭遇”感到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