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冲出来了。
骨骼碎掉的声音络绎不绝,碎掉再重新长出,短短数秒,他的身形便变宽大了一圈,身上的骨刺更长了,像是无数把长刀,从他体内伸出。
陈飞雨呆滞了,捂着嘴,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啊……”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攀振龙摔倒在地,嘶吼着,捶打着,痛苦到极点。
惨烈的嘶吼声持续了足足五分钟,五分钟后,攀振龙瘫软地趴在地上,双目无神。
陈飞雨真希望他是死了,但很明显这希望不切实际。
她亲眼见证了一个怪物的诞生。
怪物仰起头,发出刺耳的笑声。
……
赵小六坐在引擎盖上啃着包子,此刻的他模样有些狼狈,蓬头垢面。
“唉,要不你先去睡一觉?昨晚就没睡,今天又扛了一整天,身体怎么吃得消?”王北淼劝道,给他递上一杯牛奶。
赵小六边摇头边接过牛奶,说:“我不困,你要是累就在车里睡一睡,我守着。”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我昨晚睡了几个小时。”王北淼有些无语,“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傻等着也没用啊。”
“你一说我就想起了,万一攀振龙现在已经不在江南了怎么办?”
“不可能!”王北淼没有丝毫犹豫的说:“两个汽车站,一个火车站,码头,出城洞口,甚至高速路收费站我们都安排了兄弟,他怎么可能跑得掉?”
赵小六一想,确实也是如此,但事无绝对。
“可万一他找李湛帮忙呢?”
王北淼闻言一怔,他似乎下意识的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如果李湛帮忙的话,确实有可能在如此天罗地网中钻开一个小洞,把攀振龙给送出去。
换个角度想,如果攀振龙想要逃出生天,唯一的机会就是找李湛帮忙。
可李湛会帮吗?
“我觉得没有这种可能,如果李湛是站攀振龙这边的话,他早干嘛去了?现在跳出来帮他逃跑,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王北淼道。
赵小六点头,“确实,他没有立场和理由帮攀振龙,那攀振龙又会躲在哪里呢?”
赵小六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答案。
江南很小,开车一个小时就能从城市一头走到另一头。
江南又很大,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是我说,你这么上心干嘛?就因为江淮救过你一命?”
“那不然呢?”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上心当然没问题,问题是你太上心了,整得好像是自己女人被绑架了一样。”
赵小六喝光牛奶,将垃圾随手一丢,说道:“他是我大哥,我大哥的女人我得叫大嫂,我嫂子被人绑了,我能不着急吗?”
“呵呵,以前你对攀振龙咋没这么忠心?”王北淼取笑道。
闻言,赵小六直接站了起来,大声道:“攀振龙?他也配?!”
……
张军才接受了从李湛手里抢回的人证,开始了浩荡的审问工作。
审问工作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除了几个贱骨头硬要吃上一些按摩之外,其他人都很配合。
特别是那个名叫“李昌盛”的年轻人,张军才对他印象特别深。
因为他一上来就要求给他一碗饭,一碗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他又要了一支烟,张军才依旧满足了他,顺便还给了他一瓶啤酒。
酒足饭饱过后,审问开始。
过程如流水般顺畅无比,李昌盛充分展示了什么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态度好到审问的兄弟都有些不习惯,从未见过如此配合的人,事先准备的“工具”压根没有一点用武之地。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叫你出庭指证唐子琰,你愿意吗?”
“包的啊兄弟!”
审问的兄弟一愣,“什么意思?”
“哦,没问题的意思,说实话,我早就看不惯唐子琰了,不就是仗着家里有点钱嘛,杀人放火,什么都干,惨死在他手里的人命何止一条两条……”
“这么说你还挺有正义感的?”审问的兄弟嗤笑一声。
“那不敢当,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昌盛惆怅道。
张军才站在外面看了会,转身离去。
他来到书房,张元英正在看书。
“爸。”张军才唤了一声。
张元英抬起头,“军才啊,来坐。”
张军才‘嗯’了一声,来到桌前坐下。
“审问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张元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给张军才。
张军才双手接过,说道:“很顺利,那些人都很配合,相信用不了两天,就能整理出来一系列完整的证词。”
闻言,张元英没有第一时间答话,而是沉思了半晌才开口:“你觉得这些能扳倒唐子琰吗?”
张军才有些疑惑:“难道不行吗?”
“换成普通人肯定是够了,但换成唐子琰就不够。”
“呵呵,我知道,不过这些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张军才笑道,片刻后停止笑意,“只是,三弟怎么办?”
张元英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久。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是要将张军宝送进监狱的,可是这现实吗?
张元英能狠下心么?
“要不,把小弟送走吧。”张军才提议道。
“送走?送哪里去?”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是能去的,也是他够不着的。”
“那送走之后呢?你怎么面对他?张家怎么面对他?”张元英说:“之前他一个人,可能还不方便对我们动手,但现在他有了赵小六,他不方便的事赵小六方便,他不好杀的人赵小六好杀,你说,怎么办?”
张军才额头冒出细汗,“那总不能让三弟送死吧?”
“只是坐牢,不是死!”
“后半辈子全在牢里度过,这比死了还不如!”
“可做错事本就该受惩罚!”
张军才愕然,“那我们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张元英愣住,是啊,他们赚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享受别人所享受不到的事物,体会别人所体会不到的乐趣吗?
特权不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吗?
谈话到此刻已经难以进行下去了,两人都有些情绪上头,而同样情绪上头的不止他们,还有站在书房外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