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娇记得造纸工坊所有伙计的好,也记得王寡妇在这时候施以援手。
他们本都可以置身事外,却因为自己的关系,选择了和沐昶旭完全相左的对立面,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沐昶旭听说骆爽没有再和沐娇合作,本来松了口气,想着不用再压着竹简的价格,看着每日接连的亏损。不想到底低估沐娇,她第二天就在王寡妇的肉摊旁边卖竹纸,价格比寄放在骆爽那里的还要便宜很多,就这么跟自己杠上了。
沐昶旭一边算账一边气得不行,虽然沐家家大业大,但也经不起这样继续做赔本的买卖。而且不只是安平郡的读书人高兴,用极低的价钱买上好的竹简推放在家里,甚至附近郡县的读书人还会慕名前来,每卖出一卷竹简,沐昶旭便要心疼好久。
可是又不甘心就这么输给沐娇,被所有的同行笑话,沐昶旭虽然心疼,却也只能坚持下去。
不过,将所有的怒火撒在了安之尧的身上。
安之尧已经被沐昶旭架空了手上所有的实权,沐府大小事情都被他交到了兰若微的手中。在沐娇得罪沐昶旭之后,兰若微成了最大的受益人,不但在府上耀武扬威,还时不时在安之尧面前炫耀,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安之尧气不过,可是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将自己继续锁在屋子里,每日念诵佛经,假意清心寡欲不问世事;实则每日忧虑,内心焦躁一刻不能平静。
沐昶旭又是带着一腔的怒火回到府上,进屋便把放在桌上的茶杯砸了!
兰若微本就在挖苦安之尧,见沐昶旭带着怒气回来,脸上更是浮出淡淡的得意,笑脸盈盈地走来。“老爷,又是谁惹你生气了?火气还这么大?”
虽然是疑问句,不过答案呼之欲出。
这几日能让沐昶旭生气郁结的,也只有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沐娇了。
果不其然,沐昶旭没好气地看了眼兰若微,却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安之尧的身上,“你好端端的,做好你沐府的大夫人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掺和外面的事情?沐娇的竹纸是怎么碍着你了?要你用钱来打压?你如果真看不惯,劳烦下手狠一点,最好神不知鬼不觉一把火烧了,不但眼不见为净,还不会惹祸上身。闹到公堂上,还要我帮你善后!你知道这些日子压着竹简的价,亏了多少钱吗?”
如果不是考虑到多年夫妻,沐昶旭甚至打算一巴掌交代到安之尧的脸上!
“老爷,消消气,消消气。”安之尧冷着脸立在原地,忍受着来自沐昶旭的谩骂。兰若微却款款走了过来,一边讨好地冲沐昶旭笑笑,一边非常大度地替安之尧找台阶,“我听说文房店的骆老板已经不卖沐娇的竹纸了,造纸工坊也给她自负盈亏了。她的气数不都到头了吗?拿什么跟我们争?”
不过暗暗称赞沐娇,她也真是本事,能让沐昶旭栽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是,骆爽是不卖她的竹纸了。”说到这,沐昶旭更是气不打一处,“但是又在菜市场卖竹纸。而且我刚才打听了下,不但卖猪肉的王寡妇不让她出铺子的钱,就连那些造纸工坊的伙计,都没有要她的工钱,难道他们每天起早贪黑,辛辛苦苦,不为了工钱,就为了变着花地给我添堵?”
沐昶旭本来想法简单,无外乎通过价格战打垮沐娇,没想沐娇还有这样的本事。
不过沐娇从来以诚待人,她和这些伙计的情谊,是沐昶旭这种唯利是图的商贩不能理解的。
“他们连工钱都不要了?”兰若微也有些吃惊,“再这样下去,一定闹个两败俱伤。其实三丫头也不是外人,我们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多少是有情谊的。不如握手言和,既能减少损失,还不会让外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