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侧身问向云太后,“母后,你看……”云太后道:“传!”尹如薇并不是像十一那样被引入帘后,而径入大殿见驾燔。她穿着亲王妃的正装,华美端庄,一丝不苟,只是一场大病后人已削瘦许多,虽敷着脂粉,依然见得眼底的憔悴,连目光都完全不见了往日的灵动窠。她行礼的姿势有些僵硬,倒也不见讹误,宋昀更是温和,含笑道:“皇嫂免礼!你身子未复,何不好好养着?有事遣人过来说一声便是。”尹如薇道:“事关先皇遗旨和朝颜郡主终身,妾身不敢不来!”云太后闻言一怔,已急问道:“什么先皇遗旨?”尹如薇道:“去年除夕宫宴,先皇欲为朝颜郡主议亲不成,入正月后龙体欠安,妾身前去请安时,先皇便给了妾一道诏书。今日隐约听闻前朝为朝颜郡主之事有所争执,想起先皇大行,这道诏书可算是关于朝颜郡主的遗旨,妾不敢耽搁,所以立时送来。”她将一卷黄轴诏书托高,递予郭原呈上,朗声颂念道:“先皇遗旨,昔年柳翰舟有取死之道,但罪不及稚女,况元后柳氏母族,不可不留后裔,故传令郦清江取柳家遗腹女朝颜送入宫中,并悉心教导成才。朝颜才德兼备,甚得朕心,惟性情卓尔高彻,始终未得良匹。若其终身无托,朕百年后亦当难安。今朝颜二十有一矣,俟其生辰尚未字人,着赐于嗣皇帝为妃,不得有违!”尹如薇似嘲非嘲地将面色各异的大臣一一看过,缓缓道:“诸位听明白了吧?郦清江收养朝颜郡主,是奉了先皇旨意行.事;先皇疼爱郡主,担心郡主终身无靠,病重后亲笔写了这道诏书,若朝颜郡主二十一岁生辰前还没嫁人,就赐给继位新君为妃!”宋昀早已离席,将诏书恭敬接过阅毕,递与帘后的云太后,“母后,的确是父皇亲笔!”云太后的手指发抖,接过诏书看了,起身将诏书甩到前方案上,说道:“先皇……果然一片苦心!”她的声音已经变调,拖着隐隐的哭音,拂开十一相挽的手,竟转身大步出殿而去。十一忙取过诏书看时,发现果然是养父宁宗皇帝宋括亲笔所书。她已事先知晓今日施铭远会在早朝发难,并告诉过宋昀。宋昀让她先照顾小珑儿,他会平息此事。果然先是韩天遥赶来试图解围,紧跟着尹如薇带着这诏书到了。刚听尹如薇说起,她还猜着是不是宋昀遣人伪造的诏书,逼着尹如薇利用济王在朝中的影响力为她解围,但此刻看时,分明就是宁宗的亲笔。十一默然将诏书交内侍递出去时,外面薛及正质疑道:“济王妃,先皇为何把遗诏留给你,而不是留给太后或皇上?”尹如薇冷笑,“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诸位个个学富五车,才识不凡,大约天底下也没人有能耐伪造先皇笔迹骗过你们吧?薛学士若是不信,何不去跟先皇求证求证?”“……”确定诏书真是宁宗亲笔,更多大臣或心思玲珑,或迷惘不解,都只能保持沉默。宁宗将诏书给尹如薇,而不是给太后或皇上,其实很好解释。诏书里的嗣皇帝,指的是宋与泓,而不是宋昀。至少在正月的时候,宁宗还有心让宋与泓继位,那么济王妃则会是名正言顺的中宫皇后。宁宗亲笔书写并将诏书交给尹如薇,一是承认尹如薇皇后尊位,二是郑重告诉尹如薇,即便朝颜未来是妃,也是他这个公公做主许给新皇帝的妃,与众不同,三是希望尹如薇能有皇后的雅量,并期盼经由尹如薇之手公告此事,成全宋与泓这么多年的苦恋,能让这对怨偶般的夫妻消除芥蒂,睦好如初,——二人最大的心结由朝颜而始,或能由朝颜而终。自然,若想更名正言顺,这诏书留给云太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宁宗显然并不能完全信任云太后,生怕心爱的养女被耽误,竟把诏书交给了尹如薇。从宁宗驾崩后云太后的表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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