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是沈砚山的生日。
司露微一大清早起来,给他煮了一碗阳春面。
还没等他起床,她就先溜走了。
她去了饭馆子。
这家饭馆子叫“温家酒楼”,因为司露微的舅公叫温亚生,南湖县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御厨。
温老板死了,馆子被徐家太太接手了,交给自己的下人打理。因“温家酒楼”是个招牌了,名字都没换,虽然老板早已不姓温了。
司露微好学又勤快,是把舅公的招牌菜都学精了的。
她每次来馆子,都是人家准备好了各种配菜和调料,就等她下锅。
招牌菜贵,特意来点的没几个,她一个月只来三次,就是初五、十五和二十五,每次也只做三四份菜。
但就是这三四份,保住了馆子的名声,馆子生意一直不错。
徐太太对她很客气,月钱是照大厨给的。
“露微,你怎么来了?”掌柜的和她打招呼,“昨儿可没有预定,今天怕是没得做。”
掌柜的这是客气话。
不到逢五的日子,饭馆子里是不接招牌菜的预定,司露微今天不该来的。
不管要不要做菜,司露微的钱是照拿的,掌柜的也知道她的身价,又知道她跟自家少爷从小青梅竹马,又得太太喜欢,将来可能就是少奶奶,对她总是特别殷勤。
“我在家里也无聊,来瞧瞧要不要帮把手。”司露微道。
掌柜的笑道:“那你还不如去趟老宅,陪太太说会儿话,她这几天可能中暑,人不太舒服。”
司露微急急忙忙转身走了。
徐太太的确不太舒服。
她说请了大夫,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中暑,没胃口。
司露微道:“您想吃什么吗?”
“什么都不想吃的。”徐太太叹气。
“酸水粉吃不吃?”司露微问。
徐太太不由自主咽了下吐沫。
一听到她说酸水粉,她就情不自禁有了点食欲。
“你这孩子!”徐太太笑道,“只有你想得到!”
司露微笑了笑,下厨房去忙活了。
她虽然不是徐家的私厨,但拿徐太太的月例,跟她的厨娘也差不多。
酸水粉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要浸泡大米,加入酒糟。
然后把浸泡好的大米自己磨成米浆。
米浆在热锅上烫,很快就成了薄薄一层,再切成丝,拌上香醋和各色调料,清凉爽口。
大米本质有点清甜,加上酒糟的甜酸,再有香醋的清酸,又甜又香又带点酸口,还能算主食,对盛夏没胃口的人来说,是最好的食物了。
厨艺这东西,要言传身教。
哪怕是在旁边看,也未必学得会精髓。
司露微的舅公是伺候宫廷娘娘和皇帝、皇子公主们的,手艺精巧,做出来的东西,每一样滋味都能发挥到极致,却又不会相互冲突。
他是一点点教过司露微的,司露微也学得很好。
她忙活了三个小时,做出了一大盘酸水粉。
闻着有米的清香,又有点酸味,徐太太食欲微起。
她还是反胃,但是又相信司露微的手艺,就用力吸气,然后往嘴巴里塞了一口。
米粉凉滑,入口稍微用力就往喉间滑,没什么阻碍。
徐太太这几天觉得食欲低,食物难以下咽,此刻却异常顺利。
两口下肚,胃就活泛了起来。
她不知不觉吃完了一碗,道:“还有吗?”
“太太,您要少吃一点。”司露微道,“慢慢来,免得不消化。”
“那再吃半碗。”徐太太笑,有点不好意思。
小丫鬟去盛。
正好这个时候,院门响起。
司露微听到了徐风清的声音。
她情不自禁站起身:“我去开门。”
她顶着烈日,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打开了院门,果然瞧见了满头大汗的徐风清。他的头发长了一点,被汗水打湿,贴在了鬓角,越发显得发色墨黑。
他太热了,一张脸通红,看到司露微时,他很惊讶,那脸好像更红了。
“......堂哥给我发电报,说我阿妈中暑了。”徐风清道,“露微,你怎么来了?”
“太太没什么胃口,我来给她做点好吃的。”司露微笑道。
徐风清很想拉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