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嗟鸠兮（15）

    宋浩然身着白衣蟒服，领口金色螺纹，衣角修着精致繁复的花纹。

    身后跟着雕刻有金龙彩凤的香樟木轿子，贴金涂银，宛若佛龛。

    红色的绫帷幕笼罩其上，绸缎上面绣着“禧“字。

    另配着金鱼荷花与凤凰牡丹。甚是明艳热烈，鲜亮夺目。

    十数婢媪随其后，手爇安息香，氤氲之气达数百步，恍若仙子偶现人间。

    周围人流攒动，推搡着初一朝前挪步。

    初一看着高头大马上的人，明明是熟悉的面孔，却是全然陌生的场景。

    那美丽的花球，炽热的火红，喜庆吉利的乐曲怎么竟这样刺痛人心。

    初一的心像是被人敲碎了，痛的难以呼吸。

    到了宋国公府门口，新郎官纵身下马，好不潇洒俊美，手扶着花轿中走出的新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新娘子步履纤纤，身姿摇曳在红色的绸缎灯火中，娉娉袅袅，婀娜多姿，单看背影，便是无限美好。

    新郎官与新娘子一同执着红绸，寓意长长久久。

    百姓们簇拥在宋国公府门口，小厮和婢女在门外向百姓撒喜钱儿。

    初一看着一双璧人进入宋国公府，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

    过了许久，门口的百姓散去许多。

    可初一仍站在原地，双眸噙泪，听见府里面传来“礼成”一声高喊，莫名的笑了。

    初一抬脚，踏上宋国公府门前的石阶，两位门前迎客的小厮脸上是灿烂谄媚的笑容。

    “长留山上云宗，特来恭贺…公子新婚…”初一蓄满力气，才说完这一句话。

    说着，取下一柄精致的浮雕雕花小佩刀，道：“拜送公子新婚大喜，百年好合，福禄无疆。”

    初一走进院中，由小厮带领坐在一出比较偏的位子上。

    抬头，见那个熟悉的人举着金色酒杯，和那一桌的人饮酒说笑，眉宇间神采飞扬。

    此时灯火辉煌，光影之下映照出的他的眉宇星眸足以让人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原来，不是她，他也可以如此璀璨。

    旁边的客人问她话，初一只是摇头，饮酒。

    宋浩然正喝着酒，感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他半举酒杯，回首。

    是宾客喧哗，欢谈畅饮，角落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回过头，心绪烦躁，也像被挖去了一块，心里空荡荡的。

    傍晚，宾客离席，偌大的国公府终于安静下来。

    宋浩然抱着酒壶散坐在花堂侧边的游廊石阶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今日来的宾客甚多，我还看到了李学士家的公子了。果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是啊，那位宁夫人可真的是如传闻一般美艳如画啊。”

    “还有送来的贺礼，有个好几尺高的血珊瑚，还有个鹌鹑蛋大的珍珠呢。”

    “你还说呢，送什么的我都见过，还是头一次见人送刀的…还是什么宗的人来的。”

    宋浩然酒壶从手中滑落，嘭的摔碎在地上。

    猛然冲起，大力扯住端着礼盒的婢女，急促道：“什么刀！”

    婢女被吓了一跳，手脚慌乱的翻出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把佩刀。

    宋浩然颤抖着手，拿起佩刀，双眼空洞，步子歪歪扭扭的撞进后院，锁上门。

    许久，院里传来男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