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大林,二姐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哪?”
姚芳华见江大林发呆就扯了扯他的衣袖,这个时侯江大林不为云漪丫头想想,这是发什么呆哪。
“能有啥事,天明把婚书和信物给弄丢了,这会子老夫人应该是为此事而来的。”
江大林头也不抬,倒难得地清明了一回,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关键的事儿。当初温逸拿着婚书和信物出现,他就觉得不对。
现在沈老夫人不到约定时间就来到安云,定然跟此事脱不了干系!
“哎哟,我咋地没想到哪。嘿,这人家正牌的亲家都来了,这温逸应该不会赖在咱们清漪园不走吧?”
江大月一拍脑袋,不由恍然大悟。随即她就想到了温逸,她其实不是不喜欢温逸,只是不想让云漪这么被人误会。
想当年她不也是这么被人给拐了么?那人对她也是信誓旦旦,可惜十几年过去了,她都没见他来接他们母子。
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她不想让云漪走她的老路!
“芳华,二姐,俺有事,先出去了一下!”
江大林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就想出去看看,他不能让父母这样走,他得去求求沈天明,让他们多照顾他们二老一下。
“等等!四弟,你是不是又想去大志那里看望爹娘?”
江大月一见江大林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这事儿他不能再任江大林插手了。
昨夜她想了一整驼于想通了,什么人做什么事就得担什么后果,江传一和赵氏虽是庄户夫妻,但儿女双全,子孙满堂,本应该能和乐地过完这一辈子。
若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歪心思,何至于到今日这种境地?这一切全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云漪是个好孩子,若他们二老能多疼她一些,把他们接进清漪园,云漪会不乐意么?何须他们如此费尽心机,却什么都没捞着!
“二姐,我不能不孝啊!”江大林停止了脚步,他知道江大月对两位老人并没有真正忘记那份生养之恩,否则她也不会在得知母亲将亡,父亲受到责打时,那般的难过。
现在她阻止他,是因为二姐脑子比他清醒得快,她已经想通,并放弃为两位老人再争取的事儿。
“四弟,你已经很孝顺了!整个丰泽屯谁敢说你不孝顺?但是孝顺是要有底线的!你能告诉我,你的底线在哪么?你已经被孝义蒙蔽了你的双眼,我请你睁开眼好好看清楚。看清楚谁才是最值得你去关怀的人!”
江大月恨铁不成钢,他这个四弟先前明明已经说明不再管江家的事了,可江家一出事,他就乱了分寸。
她承认,这一次江家之事她也差一点就失了那份狼,可她都醒悟过来了,江大林咋地还执迷不悟哪。
“我,我就去看看!”
江大林知道这事儿让他完全没了分寸,可多年根植于心的孝道,让他没办法就这么看着二老去受苦。
“他二姐,你就不要劝了,要是能劝得动,我早劝了!”
姚芳华对江大月摇摇头,她已经拿江大林完全没有办法了,只能让他自己去闹腾,只要他不给她惹什么祸,他想怎么样她都不拦着。
她这里的不给她惹祸的意思是绝不拿清漪园的一切去跟老江家有任何攀扯,这里的一切包括不准因老江家与江云漪闹矛盾。
“那干脆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今儿沈老夫人来此,我们也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江大月想了想突然就想到了这个时侯刚好是江家即将要受刑的时侯,这沈老夫人来此会不会也跟这事儿有关哪。
“他二姐说得对,不能让沈家人看了我们家的笑话,一起去看看吧。”
姚芳华也觉得这事儿很可能跟老江家脱不了干系,她得去盯着点才成,绝不能再让老江家影响到清漪园。
江大林无奈,只好点头,同江大月和姚芳华一起出了清漪园的门,往江大志家去。
李郎中刚刚给江传一和王氏拆线换药,此刻正在为赵氏复诊。
王氏昨晚跟着江大志、江大林一起江幺儿送了葬,回后来人就一直傻傻地捧着江幺儿以前的小衣发呆。
李郎中给她拆线换药时叮嘱她伤口绝不能碰水,不然化脓发炎就麻烦了,然赵氏却什么也没说。
江传一那天被杨家兄弟围殴时,手臂折了,好在李郎中跟着江云漪的日子学到了不少医术,才没让他把这只手给废了。
“李郎中,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了!”
江传一今儿的声音有些沙哑,老眼哭是跟核桃似的,但精神却比昨儿好了不少。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郎中边给赵氏边复诊边回道。他这么帮着老江家还不是江云漪特地打了招呼,否则他现在是清漪园的人,哪能这么帮着老江家。
“我这老婆子还能醒过来么?”
江传一见李郎中的语气并不是特别热衷,只好问起了赵氏的病。
李郎中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知道的,可是这两日他们一家用了那么多药,李郎中却一分钱都没收。
这若不是有人替他们家交了诊金和药费,李郎中哪能这么好说话。老二家是没钱了,那定是老四给他们垫了银子。
“她的脉象渐渐驱于平和,估计很快就能醒。不过,我刚才过来的时侯看到官差也朝这里来了。”
李郎中话说到了半就住了嘴,他相信江传一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赵氏若没醒过来,兴许还能免一场牢狱之灾,若是醒过来一会子官差一来肯定是同江传一、王氏一起带走的。
“官,官差来了?官差来得好,俺要告诉他们,杨愣子害死了俺的幺儿。俺要让他们把杨愣子抓起来给幺儿偿命!”
原本还呆呆傻傻的王氏突然就警醒了过来,一双眼睛神经兮兮地转悠,嘴上喃喃地说着要杨愣子为幺儿偿命,手上却拿着幺儿的小衣轻轻地哄着说着:
“幺儿不怕,幺儿不怕,娘亲会保护你的。”
王氏的样子有些神经质,眸子涣散,没有半分神采,倒有些像疯了一样。
李郎中摇了摇头,没想到王氏会因此变成这样,不过一个母亲失去了儿子倒真有可能因刺激太过而变疯。
“李郎中,俺娘真能醒么?”
江大志对官差会过来的事早有心理准备,李郎中的这一句已经提不起他的情绪了,倒是李郎中说赵氏会醒过来让他有眼睛亮了亮。
再怎么说,醒过来吃苦受罪,也比这样半死不活躺坑上一辈子的好!
母亲是个爱闹腾的,江大志想,她一定也是比较喜欢醒着抗争,也不愿这么不明不白的躺一生。
正说着,赵氏的手指一动,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把正说话的两人给吓好大一跳。
“娘,娘,娘您醒了!?”
江大志抓住赵氏的手惊喜地大叫起来,心里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总算醒了,要不然这一进入冬日人的身体会更虚,他真怕赵氏会熬不过去。
赵氏眼睛转了转,嘴唇蠕动,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一点声音,竟是一句话也不出来。
“李郎中,这,这是咋回事?”
江传一见赵氏终于醒了,心中也正高兴着,不想赵氏却是这个样子。这,这是哑了么!?
“我,我看看!”
李郎中也正奇怪哪,不过赵氏这么快就醒了,他还是有些意外,看来江姑娘给的药方还是很管用的。
“怎么样?”
江传一和江大志有些着急,这不会人醒了,以后都成哑巴了吧。以赵氏的性子若成了哑巴那不得发疯哪。
“可能是脑子磕到了哪里,影响到她的声带。”
李郎中摇了摇头,对赵氏的这种情况表示无能为力,这几天他一直照看着赵氏,赵氏自晕迷之后一些老人病就全出来了,这突然不能说话也不是不可能。
江传一和江大志面面相觑,然后一齐望向还在咿咿呀呀的赵氏,赵氏听得这话眸子瞪得溜圆,颤抖着手指向李郎中,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娘,娘,娘您别急,我给您倒杯水,也许喝了水就没事了哪。”
江大志见赵氏急成这样,忙安抚她,接着给她倒了一杯水,扶她起来喝。
然内心里却直叹气,这难道真是报应么?让母亲醒了,哑了不说,一会子还会被抓蹲大狱!
“咳咳!啊,啊,呀,啊,咿,啊”赵氏就着江大志递过来的大碗灌了几口水,差点被呛着也不顾,张着嘴就想说话,可是和刚才一样啊呀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急得满脸通红的赵氏一把推开江大志,就想下床,可惜近两日都没怎么进食,哪里有那力气,将人推开后,自己差点从坑上摔了下来。
“娘,娘,娘您想要干什么,跟俺说,俺去给你做!您现在身子虚可千万别乱动,这万一再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哪。”
江大志只坐了半个屁股在坑上,冷不防被赵氏一推直接就被推下了坑,身子趔趄,一个没稳就坐倒在地上。
然江大志却不顾得自己,见赵氏掀开被子,就想下床,但由于体虚,身子才露出半边,人差一点从坑上滚一下来,忙从地上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就扑到了赵氏身边,以防她掉下坑。
“老婆子,你就不要折腾了,听听李郎中咋说吧。”
江传一叹了一口气,对赵氏的反应却在意料之中,不过赵氏这样也许对她更好,省得一会得知有比她变成哑巴更重要的事后,哭闹不休。
这两日江传一也想通了,他知道这人啊不能太贪,要不然是要遭报应的。如今他死了一个孙儿,老伴又哑了,家里还被砸成废墟,这就是他的报应!
“啊呀,啊,咿,呀,啊”赵氏看着李郎中,用手比着自己的嘴,极为着急地想表达自己的意愿,可惜口不能言,她本身又不识字,也不知道这样子李郎中能不能听得懂她的意思。
“要不我开个方子你先吃吃看,能不能治好得看上天的旨意。”
李郎中基本能猜透赵氏的意思,无非就是问这哑能不能治。其实不管能不能治,李郎中想着,赵氏这样也挺好,省天天在丰泽屯骂街说清漪园的不是。
着手写了方子,交给江大志,李郎中正打算提药箱离开,江大林、姚芳华、江大月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娘,娘,娘您醒了?”
江大林一见赵氏醒了,激动地快步扑到赵氏的坑前,反应与江大志如出一辙,甚至连语气都没什么变化。
姚芳华跟江大月对视了一眼,对赵氏突然的醒来有些诧异,脸上看不出欢喜,反而有些忧心。
以赵氏的性子一旦醒过来,谁知道又会闹出啥子事哪。这清漪园才安生两天又要开始不清净了么?
“啊呀,咿呀,啊,咿”
赵氏见江大林过来忙抓住他的手,指指她的嘴,又指指李郎中,然后又摇江大志的手,似想求江大林让李郎中一定要治好她。
“李郎中,我娘,她,她是咋了?”
江大林惊异看着比划的赵氏,神情有些蒙,他哪里想得到醒过来的赵氏会变成这个样子。
姚芳华同江大月同样把目光凝向李郎中,心里都有同样的猜测,但若李郎中没有亲口说,这猜测她们是不会说出口的。
“你娘先前磕破了头,可能伤到声带,我已经开了方子,能不能说话我不敢保证。”
李郎中见江大林等人都看向他,把诊断地结果说明。这个时侯看到江大林等人,李郎中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一家子正在招待府城来的贵客么,怎么有这闲功夫过来看赵氏哪。
“娘,您别急,先前您晕迷了都能醒过来,以后一定可以再说话的。你先好好休息,睡一觉,指不是等你醒来就能开口了哪。”
江大林听此连忙连声安抚着。母亲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若是以后都不能说话,她哪能受得了啊。
赵氏又呀呀叫了两声,发现还是不能说话,只能听江大林的话躺下来休息,指望着醒来后就能开口。
“爹,五弟媳妇,你们的伤好些了么?”
江大林见赵氏终于被劝住,乖乖躺下来休息,又问起来江传一和王氏的伤势。
昨夜给幺儿送完葬,五弟媳妇只知道捧着幺儿的衣裳发呆,现在似乎好了一些,但神情却很呆滞。
江传一面色也不是特别好,但情绪比昨儿却安稳了不少,至少不再如昨儿一直哭个不停。
“我已经好些了,就是你老五媳妇和你娘一样都不怎么好。”
江传一点点头,他伤心,他难过,他后悔,但一切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幺儿救不回了。
这孩子他活着的时侯,没能好好的疼爱他,现在他走了,他亦只能希望他,日后投胎找个好人家。
“李郎中,我五弟媳妇她?”
江大林见王氏对他们不理不踩,只专注着手中的小衣裳,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细细一听好似在说宝贝儿乖乖,娘亲疼你。
“我给她诊过脉了,脉象没什么问题。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得缓缓才能好吧。”
李郎中有些头疼地回。这赵氏和王氏这模样难不成真是上天给的报应?不然怎么一个哑了,一个却莫名地疯了。
“二弟,你还好吧。”
江大月听得李郎中的话,只觉得世事无常,兴许这真是他们江家的报应,否则怎么可能这些事落不到别人头上,却非要落到他们头上。
见江大志只是无言的站在一旁,也不来跟他们打声招呼,便主动问到。这两日都是江大志在照顾这一家子,他必定是心力交瘁吧。
“我没事,爹,爹也好多了。”
江大志恍过神,见江大月这样勉强笑了笑,才明白过来江大月这是拐着弯儿询问江传一的伤势。
江传一看到江大月过来嚅了嚅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二哥,这是我跟云漪提前支的月钱,你先拿着吧。”
姚芳华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了几两碎银,她虽是云漪的继母,但也是清漪园的管事,所以云漪每个月也会给她发月钱,她也不多发,就按着大户人家的大管事多少就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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