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漪想着,方慢慢地抿着茶,脑中开始回想孙大壮口中所说的杨氏大妞,也就是她的二婶子。
想着想着她只得出一个评论,杨大妞并不比李小丫好对付多少!
比起李小丫凭着蛮劲和娘家人的帮衬才在江家本家站稳脚跟的不入流,这个杨大妞横的本钱便是能掰会说,那嘴简直就跟抹了蜜似的能把死的掰成活的。
但这不是江云漪高看她一眼的理由,她之所说杨大妞不比李小丫好对付完全是因为这个女人太会吵了。
想着李小丫的泼妇骂街,江云漪很难想象,一个比李小丫还会骂街的女人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哎哟,我的云漪侄女儿,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喝茶呐。”
江云漪正想着事儿,冷不防耳边就传来一个腻死人的声音,那声音的调儿高高地扬起又低低地落下,回旋耳际,听得人耳朵似有一只蚊子在嗡嗡地直响。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婶啊!”江云漪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胸大屁股大,皮肤又白又净,眉间却处处透着刻薄相的杨大妞,微微一笑,不热情也不冷漠。
对于一个准备打他们家主意的人,她实在热情不起来,但人家这不是还没动手么?她要是太冷漠了,岂不是被抓住了说道他们家不是的理由?
“云漪啊,二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昨儿个你们三姐弟做了什么好事儿。二婶我就不说了,现在二婶呢给你个机会。二婶我就坐在这等着,乖乖地把你们家的房契和地契拿出来吧!”
杨大妞挑着细眉,说话声音带着腻味儿,声线扬起又极速地低下去,有一种极为刻意的味道。
她自顾自地拉了椅子坐在江家正屋,一双透着精明劲的小眼睛极速地扫视了一下屋里的摆设,似在认真地估算着什么。
不过看着空荡荡的正屋,小脸儿微微一沉,暗想着怎么什么都没有?该不会被这丫头藏起来了吧。
正屋什么都没有,杨大妞就想起身绕到睡房去瞅瞅,指不定好东西就藏在里头呢?
“二婶说我聪明,我实在担不起。要不二婶给我指点指点,我为什么要把我家的房契和地契交给你?”
江云漪轻声一笑,挡住了杨大妞想往睡房一探究竟的意图,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有人跑来她家要房契、地契会要得如此辣气壮。
来别人家做客,却比在自个家还要不客气,竟想也不想就要往别人家的睡房闯?那目的更是不言自明,连掩饰都省了。
她记得上一次李小丫来他们家抢兔子,至少她是抢着了,才敢睁着眼儿说瞎话,说兔子是她家的。
可这个杨大妞凭什么会认为她会乖乖把自家的房契和地契奉到她手上?
“云漪啊,你奶奶受重伤你知道吧?不单单你奶奶受了重伤,连你小胖堂哥现在都还昏迷着呢。对了!还有李家的老五也躺床上呢。你要是不把房契和地契拿出来赔,难不成是想把弟妹卖给人牙子来赔?”
杨大妞被挡住了去路也不恼,她缓缓一笑,那双细小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她的话不紧不慢,不急不徐,好似一点都不担心拿不到江四家的房契和地契。
“我听说了,可这跟我们家有关么?我不明白他们伤了,或者死了,跟我们家有关么?我为什么要拿房契和地契,甚至卖了弟妹去赔?二婶,是想让我们赔什么?别说他们的伤跟我们家没半点关系,便是有关系也轮不到二婶来我家要东西赔吧?”
江云漪有些好笑地看着杨大妞,心中纳闷至极。她真的不得不佩服造物者的神奇,它怎么就能造就出一个这样的人呢!
“江云漪,你别不识好歹!乖乖地把房契和地契拿出来,我还可以在老爷子面前说句好话,让你们姐弟三人搬到老屋去住。否则,今儿这年啊,你们就准备露宿街头吧!”
杨大妞看江云漪居然一直不上道,不由有些生怒。
这死丫头要换以前她这么吓,老早就乖乖把房契和地契拿出来赎江小小和江小高那俩兔崽子了,怎么今天她把话说得这么白,她还是听不懂?
果然是有娘生没爹养的贱种!就是笨得可以。
“二婶何必生气,我只是好奇纳闷,奶奶、小胖堂哥、包括李五叔的伤又不是我打的,我为什么要给予赔偿?”
江云漪耸了耸肩,很是不明所以的问。她倒很想听听杨大妞是如何把这屎盆了硬扣在他们家头上的。
不过住老屋?亏得她想得了来。谁不知道他们老江家的老屋是赵氏用来养畜生的地方。杨大妞这是要他们三姐弟去跟畜生同住呢。
“如果不是你们三姐弟没事送什么鸡汤去给你三婶喝,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如果你鸡汤多送几份,他们会去抢么?哼,如果你们没去送什么劳子鸡汤,他们会打得头破血流么?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当然得由你们来赔偿!”
杨大妞插着腰枝,甜腻腻的声音居然能听出几分火气来,那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不由你家赔由谁家的意味儿。
一个人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奇迹啊!江云漪心中暗叹,脸上露出微笑,
“这么说一切都是鸡汤的惹的祸?那二婶您为什么不去找鸡汤呢?即是鸡汤的错,您有本事就找鸡汤赔银子去啊,找我们家干什么?”
江云漪被杨大妞的极品逻辑给逗笑了。虽然确实是那碗鸡汤引发赵氏和李五打架,可有人居然能整出这样离谱又搞笑的理由,她实在不得不赞一声奇葩!
“鸡汤?对啊!我为什么不去找鸡汤?呃,不对!找什么鸡汤啊,我找的就是你。”
杨大妞被江云漪一绕差点给她绕晕了,反应过来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她可不是王桂香那个笨蛋,她现在是有理有据,又有婆婆撑腰,不把老四家的房子和田地弄到手,她是不会罢休的!
“二婶啊,我也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可没想到原来二婶才是个笨的!你一个人笨也就算了,为什么一定也要把别人也当成笨蛋么呢。啧啧,这个习惯可不好!”江云漪啧啧出声,暗暗摇头,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她这个二婶最让人不省心的不是太会吵,而是太自以为是了。
她实在不懂二伯那老实性子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
“你、你、你居然敢骂我笨?谁不知道整个丰泽屯我杨大妞最聪明!你个死丫头,你居然骂我笨!?”
杨大妞捏着嗓子,几句话出口居然就喘了好几口气,可见真被江云漪给气着了。
“院门就在那,二婶请吧!”
江云漪冷笑一声,伸手一指,极不耐烦地指着大门的方向让杨大妞赶紧给她滚,这个女人没有让她有打人的冲动,却让她有想掐死她的冲动。
她怕再跟她纠缠下去,她也会变成笨蛋!
“你、你、你居然赶我走?我、我、我告诉你!你今儿不把房契和地契给我,我明儿就让人牙子把小小和高子卖了,拿银子给李五家送去。你们家惹出来的事儿,凭什么让本家替你们担着啊!”杨大妞气得扯着细嗓直叫唤,一张白细的脸儿此刻满脸通红,双手拍着那波涛汹涌的胸脯,叫出来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像在唱戏。
江云漪忍不住嘴角直抽,暗道,神啊,地啊,你造出杨大妞时是不是打了瞌睡,怎么这女人会是这模样呢?
江云漪抚额,有些崩溃地看着杨大妞。
“我想二婶脑袋不但笨,还很健忘,你该不会忘记王桂香为何到现在还不敢出来见人吧?我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要房子,要地,没门!谁要敢再打小小和高子的主意,我就抹脖子上吊,然后变成厉鬼,天天缠着他,夜夜缠着他,变着法儿带地狱里的小鬼勾他的魂到十八层地狱耍着玩儿”
江云漪深呼吸,仔细回想那天她吓走江三时的情景,照着法儿吓唬杨大妞。她就不信这死女人不怕鬼缠!
“啊!你、你、你、我、我、我不会罢休的!你家的房子,你家的地,我一定会拿到的!你、你要是不给,我、我明儿一定找人牙子,把小小和高子给卖了。”
杨大妞尖叫一声,吓得直往后退,可她就是不肯走,一副你不给我房子不给我地,我就是不走,吓死也不走。
“趁姑奶奶没发火之前,给姑奶奶有多远滚多远,不然姑奶奶把你扔窑子里去,让你偿偿一双玉臂千人枕,一张红唇万人偿的滋味!滚!”
江云漪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打量着杨大妞,怎么想也没想通,这女人的胆子居然比江三还大,一时被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想着杨大妞是女人,女人最怕的是什么?女人就怕的就是被人卖到窑子里当鸡。
“啊救命啊救命”
没想到这一招对杨大妞居然有用,她一听到窑子竟然被吓得脸都白了,尖叫声就从嘴里发了出来,带着异样的惊恐,再也无需江云漪赶她,直接提着裤摆,撒开腿就跑了,边跑边叫着救命。
那刺耳的,尖利的,带着害怕和恐惧的声音大老远的还听得极为清析。弄得江云漪莫名奇妙。
杨大妞一路跑一路尖叫,引得不少村民纷纷观望,暗暗想着江家这一家子怎么回事,天天闹腾个没玩。
现在这个江老二的媳妇儿不会又要搞出什么事了吧?
任那刺耳的尖叫声远去,江云漪微摇了摇头转进偏房,把一直藏在偏房的笔墨纸砚取出,打算练练字,静静心,也可以写些字贴出来让小小和高子临摹,这样他们学得也快些。
至于杨大妞回去以后会怎么添油加醋说他们家的不是她已没心情理会了。这群人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越客气,他们越当福气。
即如此,还不如即来之,则安之!
将笔墨纸砚,及上次在书画街买的几本有关这个时代的书一齐从包袱里取出。
这几日忙得别说练字了,连这几本书都没动过呢。
先取那几本书的其中一本,细细地翻看起来,心想着还好这个时代的字与中国古代的繁体字很相近,不然她真怕看不懂。
江云漪一看便入了迷,连江小小和江小高回来都没有注意。
“姐!你在看书么?”
江云漪正看得认真,冷不防被两孩子从背后一拍,吓了她好一大跳。
“你这孩子!”
江云漪拍了拍胸口,将书放到一边,微微皱着眉头。
“呵呵,对不起嘛,我们不是故意的。”
两孩子看江云漪皱眉,知道有些玩过了,连忙道歉。
“以后不准这样了!”
江云漪叹了口气,被这么一吓,让她继续看书是不可能的。
“姐,天色不早了,要不我们去给你做中饭,你继续看书?”
两孩子见江云漪居然将书一放就不打算看了,以为她生气了,赶忙讨好地道。
“去吧,姐写些字贴出来,一会教你们认字。”
江云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说着便开始铺纸研墨。
“耶,姐姐要教我们认字了,姐姐要教我们识字了”
两孩子一听江云漪终于肯教他们读书识字,顿时又是蹦又是跳,然后便手牵手一起到厨房忙和中饭了。
江云漪细细地研起磨,想着要写些什么字来让两孩子练比较好。待下笔时,突然就想起,她在书画街还特地买了几本启蒙读物回来。
便研起三字经和千字文,她先试着写了几个字,刚开始有些不习惯,写了好几张纸才写出几副比较满意的字,将那几副字放在一边,等着墨干后就收起来给两孩子当字贴。
待她将整篇千字文描好后,两孩子的饭也做得差不多了。
“姐,我们是按照你说的,用野山枣和枸杞一起熬粥,你尝尝看?”
两孩子做好饭,直接摆好碗筷,很谄媚地盛了粥到还在练字的江云漪面前,当他们看到江云漪写了满满几十张大小不一的字时,不由瞪大了眼睛。
心想着,原来大姐真识字啊!
“味道还不错,先吃饭吧。”
江云漪放下笔,接过两孩子特地递过来的粥,吹凉后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
她近日所做的药粥都是针对强身用的,这红枣枸杞粥当然也不例外。先跟两孩子吃了饭,江云漪开始教两孩子认字。
“坐姿要正,握笔的姿势也不能有偏,这样写出来的字才好看。”
江云漪先跟他们说了习字的要点,便在纸上分别写上他们的名字,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写,怎么念。
两孩子学得很认真,待练了会字后,江云漪就教他们背书,紧接着就让他们自己先温习。
她自己则继续拿起书看了起来,边看还会边指点一下他们哪里背错了,练字时握笔不行或坐姿不正等等。
姐弟三人就这样安生地过了一个下午,这个下午再也没人来打扰他们。
江云漪暗暗有些奇怪,她今儿个可是专门等在家里让人有机会来找茬的,难道就一个杨大妞,其它人就这么安分?
看了看天色,见还是没人来,江云漪开始准备今儿的晚饭,在厨房里忙和了半天才忙和好。
晚饭时江云漪把炖了一整天的鸡汤拿出来,做了白米饭,还炒了个蘑菇,用孙大壮送来的牛奶做了牛奶蒸蛋。
看看满满的一桌菜,江云漪犯起了嘀咕,那些无耻的人不会专门挑在他们吃饭时来找茬吧?
“哇,好丰盛,比我们过年时吃得还要丰盛。”
江小小盯着眼前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大眼睛放光的同时,还不住地舔着唇角。
单单手里一整碗又香又饱满的白米饭她心里就已经喜开了花,何况桌上还有嘴馋了一天一夜的鸡汤,另两个菜也又香又好吃的样子。
“姐,牛奶和蘑菇也可以做菜么?”
江小高盯着鸡汤以外的另两道菜眼底满是惊奇。这几日大姐熬的都是各种稀奇古怪又好喝的粥类,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大姐炒菜呢。
那蘑菇闻起来就香,而另一道又有奶香又有鸡肉香还有果仁香的菜更令他忍不住想先吃上一口。
“蘑菇,益神开胃,补脾益气;牛奶蒸蛋,美容养颜,可调理长期营养不良,加上补身的鸡汤,这些食物对我们三姐弟的身子调理起着很关键的作用。今儿要谢谢大壮叔给我们送来了牛奶,明儿开始,姐姐会用各种食疗的法子尽快把我们的身体养回来。现在吃饭吧!”
江云漪看两孩子高兴的那样儿,也不好把心中的那份隐忧拿出来扫他们的兴,笑着为他们介绍起来。
这是江云漪重生后第一次正式下厨,前段日子做的全是粥类药膳,不过是想给三人养养胃,待养好胃也差不多开始食补了。
今晚先试试,以后再适当的调整。
“呵呵,这么丰盛的晚饭不单单是给我们调理身子吧。应该是庆祝我们今儿大获全胜!”
江小小拨了一大口的白米饭进口中,觉得白米饭就是香。她从小到大还没真正吃过一次白米饭呢。
“姐,回来时,因为你要教我们读书,我们一时高兴,都忘了告诉你,我们出去后听闻的一些事了。”
江小高也狠狠地拨了一大口的白米饭进口中,筷子忍不住伸向那诱人十指大动的烧蘑菇。
他本想先偿偿牛奶蒸蛋的,可筷子可弄不起来。但蘑菇入口,又香又滑又嫩,口齿余香,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把要说的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盯着满桌的美味儿奋战起来。
“是啊,姐,哇,这蒸蛋好好吃,好嫩滑啊,又有蛋香还有牛奶香,咦?这不是姐让我们剥的松子么?嗯,好香,好好吃啊!”江小小拿着一直放在牛奶蒸蛋旁边的勺子舀了一口来吃,一吃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好好吃,没人跟你们抢,这是公勺子,你这孩子!”
江云漪刚想问他们听到了什么,可一见江小小拿着那公勺就不顾形象一口又一口地舀着那菜吃,不由摇头训道。
“哇,真的好好吃。哎,二姐,你别跟我抢,这个我的,那个也好吃”
江小高看江小小一吃那牛奶蒸蛋就放不下口,也拿了勺子偿了一口,感觉味道美极,不由跟江小小抢起了菜。
“菜要吃,饭也要吃,你们在这样,姐以后不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江云漪没想到一桌菜竟然让平时还算规矩的两孩子形象全无,轻叹一声,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倒没有太过责怪他们。
毕竟她刚来这里时,对这农家饭一直不敢恭维。如今这些饭菜绝对顶得上他们平时吃的每一餐。
“大姐,别!我们不抢就是了”
这一招对两孩子果然管用,虽然还是很眼馋未吃完的饭菜,但已经规矩了不少。
尤其是看到江云漪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模样,两孩子挠了挠头,觉得他们方才的行为实在是太难看了。
而且大姐吃饭的样子,好好看啊!
两孩子看得有些呆,他们觉得江云漪静静用饭的样子比春天里竞放的花儿还要美上几分。
“怎么不吃了?”
江云漪用饭时自有一股他人所不具备的优雅与贞静,这是前世时长期以来的习惯。
药膳师的必备课程里必须兼修礼仪课,江云漪的这些习惯除了在学校里所学的礼仪外,最多的还是来自于她常陪同一些高官及贵妇出入高档场所,且她本身成为顶级药膳师所接触的人里,半数以上都是出身名门。
经常跟这样身份的人打交道,你本身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但江云漪一向把握得很好,跟什么样的人用什么礼仪什么态度,她从来就没给任何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只是一些习惯是变不了的,比如用餐!即使她很想融入农家这种自然温馨的氛围,可是很多时侯一些几乎融进她骨子里的习惯还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大姐,你吃饭的样子好好看啊!”江小小捧着手里吃了一半的白米饭,呆呆地道。其实大姐刚醒过来时,好多时侯都让她觉得跟以前很不一样。
以前的大姐,吃饭从没让她觉得好看,只觉平常。可为什么现在的大姐吃饭都能吃得这么好看呢?
“大姐,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会突然懂得那么多药材,还会识字,又这么会做菜”
江小高放下手里的碗筷静静地望向江云漪。这些疑问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他曾一遍又一遍的地告诉自己,她就是他的大姐。
可是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想问清楚!
大姐用饭时不自觉流露的那种气质,总让他觉得这个人不是他的大姐。他的大姐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那明明是大姐的脸,大姐的身子
“你们是不是觉得大姐变了?其实这事儿,大姐醒来时就想跟你们说的,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竟然今儿你们问起来,大姐就把一些事儿告诉你们吧。”
江云漪嘴上这么说,其实江小高突然问起时,她的心还是吓了一跳。她知道她的这些改变是以前的江云漪不可能具备的。
在重生的那会儿,她就想过,若有人怀疑她要怎么做?这几日来她其实内心总会隐隐不安。
毕竟她的这种情况很像借尸还魂,若让人知道她不是身体的本尊,而是从现代而来的一绥幽魂,她可不可能被人当怪物给弄死还真不好说。
“大姐,你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么?”
江小小看江小高放下碗,也乖乖地放下,听江云漪有话要说,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问。
其实大姐的改变她也看在眼里,只是她说不出哪里不对。现在突然听到大姐想坦白,她就有些紧张。
“近几日来大姐是一直在病中么?其实大姐虽然病了,但在病中时,大姐的梦里来了一个仙人,他啊!看我可怜,常常被婶娘他们欺负,又没有爹娘给我们撑腰,所以不但教大姐读书识字,还教大姐医理药理及厨艺,也教了好些以前大姐不曾学过的东西给我”
江云漪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圆这样的谎,不由就想到了古代对怪力乱神的迷信,方用梦遇仙人来堵住两孩子的嘴。
她想有了这个理由,在以后的日子里若有人对她还有怀疑,她也一样可以顺理成章地拿来当借口。
不论真假,别人也查不到,不是么?
“姐姐,你别说了!你一说,我又想起爹爹和娘亲了,呜呜!”
江小小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泪。想着爹爹自秋收离家后,他们三姐弟就一直被人欺负着,大姐还为了救她和高子差点失了性命,她心里就好难受。
“乖!没事儿,姐姐有仙人教给我的技艺,以后姐姐会利用它们来帮我们家,再也不会有人来欺负我们了!”
江云漪伸手抱过江小小,眼眶也是微微一红。与这两孩子虽相处的时间尚短,可她早已把他们当成她的亲弟妹来看,哪舍得让看她流泪。
“姐,对不起!我们不应该问的。”
江小高哽咽道。他真是太混蛋了,他怎么可以怀疑大姐呢,现在不但害大姐伤心,连二姐也那么难过。
“不过,这是大姐的秘密,你们对外千万不可以乱说。若真有人问起,也不可以说得太明了”
江云漪看两孩子十分少说也信了*分,心里微微松口气,连忙嘱咐道。这种事儿还真不能乱传,否则很容易出事。
两孩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当然不会乱传。这是他们一家人的秘密!
“好啦,饭菜都凉了,快吃!吃完给姐讲讲今儿你们出门遇到的事儿。”
江云漪用帕子咔去眶中的眼泪,笑着给两孩子盛了鸡汤,有关她的事算暂时揭过去了。
两孩子笑着接过鸡汤,美美的喝起来,边喝边夸赞汤好喝,鸡肉好嫩,可喝着喝着两孩子又放下碗筷突然不喝了。
“怎么了?”
江云漪心又是一跳,心想这两孩子不会又瞧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吧。
心里微微着急,可很快又镇定起来,不管他们怀疑什么,全往仙人身上推就是。
“大姐,为什么我觉得这鸡汤没有你送给三婶的那碗香呢?”
江小小说着细细地闻了闻,就是觉得没有大姐送给三婶的那碗香。
那碗鸡汤的味道她现在想起来都嘴馋,可明明是同一个锅里炖出来的鸡汤,怎么会差这么多?
“我也觉得没那碗香!”
江小高又细细地喝了一口,肯定道。
送到三伯家的那碗鸡汤,食盒盖子一掀,那味道能飘出好远,看着那奶黄奶黄的汤汁,能让人恨不能咬掉舌头,跟现在喝的完全没法比。
“你们以为我那么大方?那鸡汤本来就是要让他们抢的,来抢的鸡汤当然不能跟家里的相比。那里大姐加了一些料,不要说你们看了流口水,连我看了都想喝呢。”
江云漪没料到两孩子会突然问到这个,但他们既然问了,她也没理由瞒。那碗鸡汤除了加了一些特殊的香精外,还加了一味带致幻效果的药材。
那些东西是她逛街时,临时起意买的。
他们三姐弟在出门前喝了松针茶,松针茶的安神效果可以免除那味药材所带的致幻效果,只针对香精而勾起食欲,不会如赵氏、李五、江小胖和李小丫那么疯狂。
所以杨大妞来找茬时,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说对了几分,只不过她不信杨大妞懂药理能看出鸡汤真的有问题。
何况那鸡汤早洒得不见影了,他们往哪查?
她江云漪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竟然敢惹她,自然要承受惹到她的后果。
原本,赵氏和李五本不致于打到那种地步,因为那鸡汤一落地,致幻效果基本全消了,只是他们二人心太贪才会有那样的下场。
这岂能怨得了她?
“原来如此!没想到不过是加了些料而已,味道竟然完全不同。”
两孩子了悟地点了点头,并没有问江云漪到底在汤里加了什么,味道才会那么浓香诱人。
江云漪看他们不问,自也不会多加解释,毕竟往鸡汤里下药还是属于比较黑暗的一面,虽然那些药不会致人死地,但让人产生幻觉打起架来,也是挺危险的。
这样的事,现在还不是让两孩子接触的时侯。
经这么一打岔,倒把方才要说的事儿又给揭过去了,待晚饭过后,三人洗漱一番,正想早些休息,外头突然吵嚷了起来,紧接着院门就让人给撞开了。
江云漪微微一笑,心想着终于来了么?就是不知道这次来的又是哪个不长眼的。
看来她真的得想个法子震震这群人,否则天天被这么烦着,还怎么过日子?
“姐”
两孩子现在一听撞门声总会条件反射地往江云漪的怀里钻。
“没事儿!”
伸手拍拍他们的背,一番安抚后,江云漪让他们进睡房歇着,她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孩子咬咬唇,听话地进了睡房。心想,今儿晚上不会还和那天晚上那么倒霉吧?想着想着,不由面露担忧。
“江云漪,村长有命,让我等请你到宗祠一趟,不得有误!”
闯进江家小院的是专门协助村长处理一些村中事务的汉子。这些人平时不出动,除非村里发生大事他们才会来。
比如上次江云漪血染丰泽村头,为王氏虐亲侄所致,那一次他们便奉命去带相关人等。
“村长,让你们来请我,可有让你们撞门?看到了没,我家的门被你们撞坏了,记得明儿让人来修,否则我也让村长知道知道你们是如何执法的。”
江云漪目光一扫这几个人,心中微微冷笑。五个人,其中有两个是李家人,撞门的领头人正是李家大房的次子。
她没想到来找她麻烦的人居然会是村长带来的人,暗想着,谁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请得动村长?
“哼,等你能从宗祠出来再说吧。来人,带走!”
李春冷哼一声,手一挥就想命人将江云漪押走。心想这丫头只要进了宗祠不死也要脱层皮,还修门?我呸!
“等下!我跟我弟妹交待一声,自己会走。”
江云漪暂时不知道村长会请她去宗祠有什么事,但进宗祠毕竟不是好事,她得跟两孩子说下。
“废什么话,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李春根本不想给江云漪机会,今儿他五叔被江家那老太婆弄得只剩下半条命,现在他就从江云漪身上先讨回点利息。
江云漪唇角一勾,很冷地盯了李春一眼,再看看其它四人,她目光镇定,面上还带着笑,可四人不知为何竟不敢与她对视,便连吆喝的李春也一时禁了声。
见没有再碍事的人,江云漪转进睡房,跟两孩子作了一番交待。她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交待两孩子在她走后,去探听一下情况,再想办法找人帮她。
两孩子都有些着急,但还是听话地点头,看着江云漪跟着那五个人走出江家小院,往那个极少开放的宗祠而去。
一路上江云漪都在想,她到底有什么事儿犯到了村长手里。要知道宗祠与本家的祠堂是完全不一样的。
整个丰泽屯有三个本家祠堂,分别是江家,李家和陈家,这三家在丰泽屯称得上大姓,人口上也多,所有才有自己的祠堂,但它们却不及丰泽宗祠。
犯到本家,顶多罚罚跪,挨挨打,受受训,但犯到宗祠若不出点血,你根本别想安然走出来。江云漪自认她没干什么坏事啊,怎么突然就有幸被请到宗祠了呢。
上一次她的本尊为救弟妹血染丰泽屯算得上大事,本家是处理不了的,只能移交丰泽宗祠处理。
而今儿江三偷人,不大不小,但本家人想出面,村长也无话可说,所以才没移交到宗祠。
江云漪仔细思虑,她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要劳动宗祠,可想了半天貌似都别人先来惹她,她才小惩大戒,该不会哪个不长眼告到村长那里,想利用宗祠来处置她吧?
然出乎江云漪意料的是,到达丰泽宗祠后,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而欢迎她的除了村长外,还有她的爷爷江传一,包括两位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陈公和李公。
江云漪看着村长那张笑得异常热情的脸,忍不住心里发毛,心想这唱的哪出啊。村长没事儿对她笑得这么贱干嘛?
发毛的不止江云漪一人,那五个去‘请’江云漪的人不仅心里发毛,还发虚,汗都流出来了。
“云漪见过村长、陈公、李公,还有爷爷!”
江云漪硬着头皮见礼。她不是害怕,而是郁闷,因为村长的笑容总让她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尤其是从未给她过任何好脸色的江传一居然也难得地对她笑了笑,这更令江云漪全身发毛。
心想着这四人不会联起手来打她什么主意吧?
“哎哎,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是这样的,云漪,这有人想见你”村长赶忙将江云漪扶起来,原本今儿个一直在处理赵氏和李氏打架一案,自然这事儿把江三跟邻村张寡妇偷情一事一并合起来处理。
可就在方才,安云镇来了人,说是要找江四家的大丫头,这把本来吵得不可开交的江公和李公给镇住了,连一旁和村长一起当和事佬的陈公也一阵纳闷,更别提村长听得此事的惊诧了。
“有人、要见我?”
江云漪惊疑不定地看着村长及另外三人,小心地问出口。有人要见她,何劳这四位一起迎接?
“是啊是啊,人就在里头,你快进去吧。”
村长让开一步,让江云漪先走,他同另三人则跟在了后面,脸上挂着异常谄媚的笑。
这阵势,让江云漪越发觉得奇怪。但前世什么阵势没见过,难道她还会怕不成?当下也不管村长等人在搞什么鬼,挺直了腰背往里走。
丰泽宗祠自修建至今已近百年,算得上是安云镇附近村镇最古老的一座宗祠。对于这样的宗祠,江云漪还是第一次见,难免有些好奇。
这座宗祠修葺多次,是丰泽屯的象征,因而它的富丽远超村里所有的房子,包括村长家及其它本家祠堂。
红墙绿瓦,门口还有一对石狮子,红漆大门一打开,可以看见极深的弄堂,黑幽幽的,像一个吞啜一切的大黑洞,一望而让人生畏,脚踩在青石板上还能听见一阵阵的回音。
江云漪微微驻足环视,宗祠宽敞而气派,人立其中,微微闭眸,便能清析地感受到这座古老宗祠内里透出的威严感,让人由衷生出敬畏之心。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丰泽屯人即怕进祠堂又很想祠堂的那种心情。
若得荣耀,立于此宗祠中你会有一种骄傲油然而生;若犯了大错,你立于此处,只会觉得自己那般的渺小,自然而然地觉得自己辱没了宗族。
江云漪看村长及另三人那种架势,便知她兴许做了什么光宗耀祖之事,令四人觉得她理应有这样的待遇吧。
可任她怎么想也想不通,她貌似也没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啊!难道她的本尊在世时,做过什么大事让得村长都这帮礼遇?
心想着,江云漪还是昂首挺胸地步入了弄堂后的正厅,过正厅便是历代丰泽屯村长及一些对丰泽有功之人的牌位。
死后牌位入丰泽宗祠是每个丰泽人的梦想,因为只有入了丰泽宗祠,你便能得到丰泽屯所有人的敬仰,可延及后代。
这跟牌位入本家祠堂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待遇!
“方掌柜!?”
江云漪有些意外地看着正厅之中昂首而立的中年男子,惊疑地问出口。她怎么也没想到,站在宗祠正厅等着她的人,居然会是百草堂的方掌柜。
如此措不及防的再次见到方掌柜,江云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哎,江姑娘!总算看到你了。”
方掌柜一听声音就知道来人定是江云漪无疑,连忙转过身跟她见礼。
上次与她一见,他没有问她的住处,若是问了他也不用动用公子爷在安云的力量来寻她了。
这个疏忽让他极是悔恨,生怕寻不着她。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人还是让他给找到了!
“我、我们不是约好七日之后见么?您这是?”
江云漪一时有些怔忡,又有些微恼。这个方掌柜怎么回事,竟然提前这么多天来找她也就算了,而且还惊动了村长及另外三人。
这下子她应该如何解释她为何能与百草堂在安云的大掌柜认识呢?方掌柜这一来,可是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方某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来找江姑娘!”
方掌柜也知道贸然前来有失礼数,可他哪里想得到这样一位气质不俗的女子竟只是一名普通到不普通的农家女呢。
难怪他们的人搜遍安云也没打听到有哪个大户人家姓江,最后才全盘撒网搜遍安云镇,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方打听到安云镇的丰泽屯有江姓人家。
打听到后,他还不怎么肯信,可如今已无他法,只好亲自来一趟丰泽屯求见这里的村长,后才得知他们村中确实有一名女子姓江名云漪。
“村长、陈公、李公、还有爷爷,我有事想与方掌柜商量,想请四位先行回避!”
江云漪看了方掌柜一眼,示意他先别说话,才对着跟进来的四人道,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平时威风八面的四人面对此刻的江云漪竟然不敢说出一个不字,只好乖乖的退到外面去。
但那竖起耳朵继续听的模样却是丝毫没有掩饰。
“江姑娘”
方掌柜此刻满腹疑问,他怎么也想不通如江云漪这样的女子真的出自农家。看她方才的样子似乎有些着恼,该不会怪他冒失来见吧?
“不知方掌柜趁夜前来,有何要事?”
江云漪便是心中再恼也不能发作,毕竟她的紫芝还在百草堂,且她很多事以后也要仰仗百草堂,怎么说也不能跟她未来的财神爷翻脸啊。
将所有不满的情绪压下,江云漪恢复一惯的从容镇定,含笑请方掌柜上坐。不管他来干什么,来者总归是客!
“彻夜惊扰江姑娘,实是情非得已,还请江姑娘海涵。”
方掌柜先就今日的贸然之举道了歉,可一想到他来此的目的又有些犹豫不知要如何说起。
“方掌柜人既然来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江云漪看方掌柜一副为难的模样不由挑了挑眉。暗暗猜测到底何事让方掌柜如此为难,该不会是紫芝出了什么问题吧?
除此外,江云漪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劳动这位百草堂在安云镇的最大掌权人。
“此事方某实不知如何开口方算妥当,请容方某仔细思虑一番。”
方掌柜想了半天,竟只回了这句话给江云漪。他确实是不知道要怎么回这话呐。
“方掌柜应该不会想告诉我,紫芝出事了吧?”
江云漪看方掌柜竟为难成这样,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试探。心想,以百草堂的老字号,若真的是紫芝出了什么问题,也确实该让方掌柜着急上火。
毕竟老字号,最重名誉!
“哎哎,姑娘怎么能这么说呢?凭我百草堂的名号若让紫芝出了事儿,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在安云混呐。”
方掌柜一听江云漪竟会怀疑是紫芝出了问题顿时有些不快,他在百草堂几十年了,岂能容别人说这样的话。
只是他要说的这事儿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竟然不是紫芝的问题,我实在想不出方掌柜找我到底有何要事?”
江云漪这下搞不明白了,心想,跟紫芝无关,你三更半夜大老远跑来丰泽屯找我,难不成闲得慌?
“是这样的,方某前日给我家公子爷回信,刚好我家公子爷正在浣州城巡视产业,会在年前离开。公子爷收到信后,想请姑娘至浣州城一叙。这几日方某几乎找遍整个安云才打听到姑娘的下落,方有今晚一见!”
方掌柜思虑半晌简单地把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由给说了下,又重点说了一下主要原因。
连他都没想到公子爷竟然会在浣州城,而且还想当面与江云漪一见。
“你们公子爷想见我?”
江云漪这下还真的有些惊奇了,能被方掌柜尊称为公子爷的人莫非就是百草堂真正的主人?
“江姑娘应该知道安云的百草堂不过隶属云家药堂的一家小小分店,而方某也不过是这家小小分店的掌事者而已。我家公子爷才是百草堂真正的掌事者!”
方掌柜看江云漪疑惑解释道。初听到他家公子爷有兴趣见江云漪时也是一惊,可随即就是一喜。
公子爷想见,那就说明公子爷对他寻到紫芝一事很满意,并且对于紫芝寄卖这事儿动了心。
之所以想见寄卖紫芝的人,估计也就是想了解一下更具体更详细的事宜才对。
“因为这样方掌柜就想让我亲往浣州城见你家公子爷?”
江云漪思绪急转,她没想到百草堂的真正掌事竟会有兴趣见她。这实在太让她意外了!
“方某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我家公子爷确实比较繁忙,且紫芝一事若姑娘能与我家公子爷面谈,岂不是更好!?”
方掌柜没想江云漪会突然这么问,不由擦了一下额际的冷汗。他怎么就忘了,这江姑娘也不是你想让她走,她就会乖乖跟你走的人啊。
“你家公子爷即是巡查产业,难道不会来安云?并非我不给方掌柜面子,而是离开安云我也多有不便。何况安云往返浣州城少说也要三天,怕是我去得,你家公子爷也等不得!”
江云漪微算了一下时间,从方掌柜给他们公子爷回信,到那位公子爷想见她,至少也过了两天半。
若她此刻出发去浣州城,万一他人走了,她不是白跑一趟?
“这、这个”
方掌柜没想到江云漪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不由又开始犯难。他这好不容易把人找着了,难道要空手回去?
“如果你家公子真有诚意,你寻我的这几日他都能赶回到安云了。您说是吧,方掌柜?”
江云漪狡黠一笑,将皮球踢给了方掌柜。她就不信找不到她的人,方掌柜不会向他家公子禀报。
即如此,来与不来,见与不见,那位公子爷想必已有定数,只是方掌柜没有完全领会罢了。
“那好吧,这事我会跟公子爷禀明,今日打扰姑娘了!”
方掌柜碰了一鼻子灰一时有些沮丧,又想他今日也确实莽撞了,哪有大半夜的把人找来的。
看江云漪初见他时的懊恼与不满,便是她想答应也会再掂量一二。都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待次日再来呢。
“如果方掌柜下次想来,请别再麻烦村长,可直接到我家寻我便可。到时,我会备好茶水招待。至于去见你家公子一事,请恕我无法答应,不过七日之约仍然有效!”
江云漪起身相送,对于无法亲往浣州城赴约一事表示了歉意。她虽然捉不准那位公子爷会不会来,但她相信总有一日,他们必有一见!
“既然江姑娘无法前往,方某也不好勉强,这事方某还得回去另行禀报,告辞了!”
方掌柜听江云漪这么讲,已知请她去浣州城与公子爷一会多半不可能了。
心中不由有些感叹,这大周朝想见他家公子爷的不知凡几,这姑娘怎么不就珍惜机会呢。
“请方掌柜转告你家公子爷,若有缘必会相见,而且我很笃定我与你们公子爷必有再见之机!”
江云漪执礼相送,笑容笃定。见是必定要见的,只是时机不对,但她有预感他们见面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请姑娘放心,这话方某定会带到!”
方掌柜回礼,同江云漪一齐走出了丰泽宗祠。
村长、陈公、李公、江公四人居然还在外头等着,而且不止他们,江小小、江小高、陈三妹、孙大壮及极少数的几个村民也都在,他们一见江云漪和方掌柜都迎了上来。
“方掌柜真抱歉,还要劳烦您亲自走一趟,不过那天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您还是再找找看吧。”
江云漪看到那么多人在,未免麻烦上身,对着方掌柜眨了一下眼睛,微带歉疚地道。
声音不是很大,但足够在场所有的人都听个清楚。
“哦,没事没事!那我再找找看,再找找看。”
方掌柜看江云漪的样子似乎不想让人知道她跟百草堂的瓜葛,自然也卖她一个人情,忙跟着打哈哈。
他一说完谢过还侯在一旁的村长,又对着来看热闹的那些村民点了点头才上了一辆早侯在一旁多时的马车。
待那马车没入夜色,村长等人就围上了江云漪,问出各种问题,无非就是她怎么会认识方掌柜这样的大人物等等。
“村长,各位,方掌柜是丢了一件物事,才大老远跑来丰泽屯寻我的。如果大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我劝各位还是当此事从来没发生的好!否则出了什么事,谁都担待不起。”
江云漪笑看着回了这几句话,便不说了。有些事,说太多,反而不美。
此话一出,多数人都是一惊,赶紧闭了嘴,村长看什么也问不出来,讪讪一笑,让大家赶紧散了。
两孩子看到江云漪没事赶忙跑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腿,半天不撒手,好似生怕她突然不见似的。
“姐姐这不是没事么?很晚了,我们快回家吧。”
江云漪蹲下身,好生安抚了一番,又谢过陪同他们来的陈三妹,才牵着他们的手回家。
到家后,两孩子跟她说了她离开后的事。
因事出突然,两孩子去找了熟悉的陈三妹和孙大壮,及平里经常帮衬他们家的村民来求情,但她大半夜被请去宗祠还是惊动了不少人。
江云漪点点头,笑说没事,让两孩子赶紧上炕睡觉。她自个又琢磨了一下方掌柜今晚来寻她的事儿。
方掌柜一来是打乱了一些她的计划,但也不是完全对她没有好处,至少江传一现在态度对她好了不少。
有江传一的认可,她想她那帮见鬼的亲戚应该会收敛一些。这样他们家以后也会少些麻烦。
不过方掌柜今儿个白跑一趟,心里应该挺不爽快的。她得想个法子把方掌柜心里的这个疙瘩给去了,毕竟以后她要仰仗方掌柜的地方还有很多。
想了想江云漪从箩筐里把整好的干松针全取出来,又提灯到偏房将那块一直没动的布取了。
江小小做绣品的绣盒一直都放在睡房,她便又转进了睡房,取了针线。打算用松针做个松针枕送给方掌柜当赔礼。
从她第一眼见到方掌柜就知道他一直有失眠之症,今儿再见,他的症状有增无减,这对于一个长期与药打交道的人是极大的讽刺。
江云漪要做的就是帮方掌柜把他的这个讽刺给抚平了,指不定赔了今儿的礼,还能让方掌柜欠她一个人情呢。
而松针做成的松针枕馥郁清香,可镇心安神,修复紊乱的睡眠神经,安眠之效极为明显,正适合方掌柜用。
因为长期在田间及厨房劳作,江云漪虽为长姐,针线活却不如小她两岁的江小小好,不过做个枕头她还是能做到的。
画好枕形,拿剪子剪好,江云漪就着微弱的灯光细细地缝制起来,缝了许久才将松针枕做好。
想到松针枕的妙用,江云漪一时兴起,不由又剪了一个长枕形,想做一个松针长枕给自己和小小他们用。
待她将松针长枕的模型做出来时,抬头一看外头的天色竟是将近四更天了,赶忙收拾一下,回睡房熄灯睡了。
次日,江云漪睡得有些沉,待她醒来时,两孩子已经做好了早饭等着她。
她赶忙起身洗漱了一下,跟两孩子用过饭后,教他们读了会书,又考校了一下他们的学习情况。
发现这两孩子极为聪明,学习能力也强,不由一阵欣喜。
让高子去问一下孙大壮的牛车还在不在,如果在就借回来,她今儿要去市集。高子应声去了,不稍一会就把孙大壮的牛车拉了来。
“你们在家好好读书,姐去市集,日落前一定赶回来。”
江云漪将采回来的药材装了车,对两孩子交待一番,便驾着牛车走了。
一路走一路行,赶了半天路才到市集,江云漪直接把车驾往百草堂。天色尚早,她等了小半会才等到百草堂开门。
将药材直接跟来开门的小管事交易好,没想到松脂和松果的价格竟比普通的药材要贵些,和那些一起卖的嫩松针,竟然得了二两银子。
欢欢喜喜的接过银子,江云漪把做好的松针枕交给那小管事,还写了几个专治失眠的膳方让那小管事转交给方掌柜才离开。
市集里有专门给人管车的车马铺,将车一寄,江云漪抬头看了下时辰还早得很,不由想起上次因时间太紧,根本没有好好地逛过这个市集。
江云漪这一次逛街,目的性没有上次那么强,她带着几分轻松快意地一路闲逛,看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也会停下来把玩一二。
直至路过一家茶楼,听到有人一直叫着江姑娘江姑娘,心里微微疑惑,寻着声音的方向抬头一看,不想真的有人在叫她。
“段公子是在叫我么?”
江云漪微笑而立,看着楼茶窗口处露出的那张还有些熟悉的脸,心想着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她才第二次来市集,不想又遇见他了。
“呵呵,再遇姑娘小生甚悦,甚悦。”
那位段姓公子匆匆忙忙从茶楼奔了下来,对着江云漪又是鞠躬又是行礼,礼数极为周到。
“段公子不必多礼,你这是在喝茶?”
江云漪笑看着眼前这个有趣的人,不想几日不见,他竟有闲情喝茶了。看来成衣铺的生意应该好了不少。
“拖姑娘洪福,上次经姑娘一点拨,成衣铺近日客满盈门,日进斗金。今日小生在此闲坐,不想竟有幸再遇姑娘。”
段姓公子满面笑容地说着,又对着江云漪行了一个大礼。
“那就恭喜段公子了!”
江云漪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个段公子好玩,尤其是看他行礼便忍不住想笑。
她想这古代的读书人是不是都像他这样,动不动就给人行礼,还喜欢咬文嚼字?
“小生有幸再遇姑娘,不知可否有幸请姑娘进茶馆小坐?”
段姓公子说着,对着江云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面上极为诚肯,礼数一直未变。
“荣幸之至!”
江云漪笑着点头,随同段姓公子进了一间名为雅阁的包间。
“不知姑娘可有喝茶的习惯?”
段姓公子请江云漪入坐,含笑将茶单递给江云漪。
“我是喝茶,但你这茶单上可没有我想喝的茶。”
江云漪接过茶单随意番了两下,就知道这楼馆里的茶多为一些人们所熟知的名茶。
“姑娘何出此言,这茶馆虽不大,然各地名茶齐聚,又岂会没有姑娘想喝的茶?”
段姓公子很是诧异,他做事一向力求完美,这家茶馆子可费了他不少心思。没想这位姑娘一出言,竟会说他的茶馆里没有她要的茶。
“那就请段公子替我叫一杯玉竹茶吧,养阴润燥,除烦解渴!”
江云漪笑眯眯地看着段姓公子,她喝茶一般只喝药茶,如铁观音,碧螺春这类的名茶她一向很少喝。
“啊?玉竹茶?”
段姓公子有些惊愣,他喜欢茶,对茶自认很是了解,为何他没听过什么玉竹茶呢。
“这间茶馆也是公子的产业么?”
江云漪扫视了一下这间雅阁,不禁暗叹这间茶馆果然清新雅致,确为喝茶的好地方。
“小生家有薄产,小小营生,让姑娘见笑了。”
段姓公子赶紧回礼,然那紧皱的眉头便可看出他还在为那玉竹茶惊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玉竹应该是味药?用药作茶这可真是稀奇!
“小女子有个提议想给公子,比如我不单单知道这玉竹茶,我还知道五味茶,珍珠茶,驻颜残茶”
江云漪笑看着越听眼瞪得越大,随即目光开始发亮的段姓公子,不由轻摇了摇头。
看来真让她给猜对了,这位在做生意方面极为头脑,而且很会抓时机的段姓公子应该是动心了。
“姑娘,姑娘可知这些茶的配方?”
段姓公子惊喜地看着江云漪,他觉得这位姑娘就是他的贵人。他这茶馆开业不久,但生意和那成衣铺一样很是冷清,他实在很搞不懂是何原故。
“我即说得出,又岂会没有配方。不过,公子想知道配方,得拿出诚意!”
江云漪不紧不慢地接过备上来的待客茶,微微挑了挑眉。她是真没想打这位公子的主意,但生意上门,她可不会如上次那样白送人家生意经。
“姑娘有话不妨直言!”
段姓公子也不是真傻,相反他极为聪明,一听江云漪这么说即刻便知道她必有所求。
“在说之前,我想知道段公子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或者段公子可以先做一下自我介绍。”
江云漪看这段姓公子不在装傻充愣,自也认真起来。这个人就是一个双面的家伙,明明不似一些读书人那般傻,偏偏在外人面前装得比谁都像!
“安云段家,姑娘没听过?”
段姓公子学着江云漪挑了挑眉,少了一些傻气多了一点精明,当然诧异还是有的。
不过他的成衣铺和茶楼确实是刚刚开业,他初次介入家族生意不拿出本事又有谁会信他有那个能力可以接手家业?
“没想到是安云段家的公子,小女子失礼!”
江云漪轻叹一声,她还真一时没想起段家是安云镇的大户。只是那日看这位公子极为有趣起了结交之意而已。
“小生,安云,段景之!”
段景之笑着作了一个揖。这个小女子替他解决了成衣铺无客源的危机,当得他一礼!
“小女子,安云,江云漪!”
江云漪回了一个礼,暗想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安云段家不正是她要结交的人脉么?
“即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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