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逍啥都不知道,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顺着她的意思随口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不如……让我离开吧……”这句离开倒是分外真心实意,再多呆两天,她怕这姑娘的眼泪能从这里淹到她坟头。
一听到“离开”两个字,少女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冷光,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姐姐……虽然此番我姐妹共嫁一人却是姐姐为小,但我们姐妹一贯情深,难道……难道你还认为妹妹会做什么刻薄姐姐的事情吗?何况……何况长生宗乃是天下修行正道之手,我们不过是一世俗富商,能有幸嫁给少宗主这是何等难得的福气,姐姐难道要放弃吗?”
“什么?!!”顾长逍惊了,磕磕巴巴好半晌也没憋出一个屁来,长生宗?少宗主?还是小老婆?她堂堂魔宗宗主,修行史上最年轻的羽化天人,居然还只能做少宗主白如风的小老婆?她的身份地位做白如风的后妈都嫌委屈,顾长逍登时怒上心头,差点气厥过去。
少女看她神色,只觉得她是因为做小而意难平,暗暗冷笑一声,随即越发哭得悲惨起来,好似是顾长逍占尽了便宜,她倒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顾长逍只觉得脑子一阵嗡嗡,像是有一百只鸭子在她棺材前面哭丧,心中不由得恼怒,这还没死透呢,真跟她面前装什么孝子贤孙?
“别哭了!”顾长逍烦躁地随手一挥袖子,一道法力随风而出,本只想封住少女的嘴巴让她别再嚎丧,哪知她十年不曾动过法力,一时没控制力道,竟然直直将少女打出十米开外,撞破了那扇看着就十分坚实的雕花门。
顾长遥一口血喷在被她撞破的残骸废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顾长逍一见好似闹出了人命,立刻眼睛一闭两腿一蹬,直挺挺在床上躺尸,仿佛从来就没有醒过,毫不羞愧,任门外兵荒马乱鸡飞狗跳,乱作一团,她都充耳不闻,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个奇怪的声音此刻又冷不丁地从顾长逍的意识里冒出来:“现在向您传送人物背景资料。”
顾长逍一愣,没待反应过来,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许多本不应该存在的、第一视角的记忆,顾长逍明白过来,自己恐怕真的是借尸还魂,这些记忆都是属于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的。
这个身体的主人同顾长逍同名同姓,其母是这户人家的原配,难产早逝,让顾长逍震惊的是,原身竟然是法力枯竭而死的,还是死后一整个晚上竟然都无人发现,孤零零的,十分凄惨。
顾家不过是世俗商人,还算有几个闲钱,但这个世界以法术为尊,连世俗世界的皇帝在长生宗宗主面前都得退让半步,顾家这点子闲钱便更不够看,与长生宗这样的门户距离可以说是相隔上海。
原主出身这样的世俗家庭,但竟是天赐神力,一眼能叫枯枝生叶,启口能叫残枝开花,甚至有令枯骨生肉的力量,且无人教授法术,竟然能全靠领悟自然增进法力,就是娘死得早。
亲爹顾云生还是个偏心偏到屁股眼的王八蛋,原配尸骨未寒,就急吼吼地捧了个妖艳贱货上位作了主母,把她这个神赐的女儿忘到了后脑勺,一心就捧着那对屁本事也没有的母女。
那个娇滴滴的妹妹顾长遥生来也就是个世俗普通人,在神女顾长逍面前可以说提鞋都不配,妖艳贱货心中不甘,便替自家女儿想了个主意,打顾长遥六岁开始便散布宣扬顾长遥天生神术,可愈百疾,每月设一日,大开顾家门替来访的穷苦百姓医病,以此吹名造势。
顾长逍被迫以顾长遥之名坐在帘子后施展神术,因为总是过度透支法力而身虚体弱,印堂发黑,果然没活过十六岁便嗝屁了,倒换了她这个魔宗宗主来借尸还魂。
好容易借着顾长逍的能力,将顾长遥这所谓神女的名声打了出去,但顾家也不过肖想着能不能就借着这神女的名头,将顾长遥嫁到某个小小修行宗门,顾家便可借此也沾个仙门的名头。
谁能想到,顾长遥名声如此之盛,十五岁那年,最不敢高攀的长生宗竟然遣人来提亲,就是看中顾长遥这神乎其技的治愈能力。
可真实的顾长遥根本屁都不会,别说什么神术,就是变个魔术都够呛,神术这东西可不是嘴巴上说说就真的能够拥有的。
于是妖艳贱货便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能放过可怜的小替身顾长逍,竟然以顾长逍天生体弱又不会修行,需要依靠顾长遥的神术照顾这样荒唐的理由强行塞过去给白如风作妾,闻者皆大赞顾家主母仁义,就连长生宗竟然也接受了,显然是对这个天生神术的女子极为看重,不管对方要求附赠什么阿猫阿狗进门,也都能一口答应。
“惨,太惨了……”顾长逍发出啧啧感叹,所谓名门正道,甚至包括这些不通修行的世俗众人,都道他们魔宗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尤其是她这个宗主邪恶狡猾手段毒辣,但凡江湖上出个啥拐卖儿童、失踪人口的案子,屎盆子最终都是往她脑袋上扣,谁知他们这些最是道貌岸然的世家或宗门,里头的腌臜事才叫人叹为观止。
“顾长逍呢?”一个听着就像是话本里大反派似的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杏儿姐姐,你这样……直呼大小姐的名字,不合规矩吧……”身边的小丫头怯怯地提醒道。
杏儿柳眉倒竖,端得是有恃无恐的样子,嗤笑道:“现在府里谁把她当回事儿了?她不过是小姐养的一条狗,小姐说东她不敢往西,叫她大小姐抬举她了……”
“可是……”小丫头低下头,嗫嚅着,“大小姐有神术,会治病救人,百姓都尊敬爱戴她,大小姐是好人……”往后的声音越发小如蚊呐,像是怕被谁听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