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出的船只很多,盐船,粮船,小渔船,运人的各种小船等等,除了运军的漕船外,只要经过的船只杨世达一伙便会收钱。
每天算算收入,去掉一些打点官吏的必要开销,再开销一些给麾下的青皮游手,剩下的便是杨世达自己的收入了。
每日多则数百两,少也有百八十两的收入,就算是在通货膨胀的崇祯年间仍然是相当令人羡慕收入。凭着这水关杨世达养活了百来个青皮,建立了自己的基业,使他的功业比起兄长杨世礼来似乎也没有差太多……
每天傍晚天黑之后,会有厨子带着酒菜吃食而来,然后用几个大铁锅热火朝天的做出菜饭,准备杨世达一伙的酒食。
这个年代缺乏一定的娱乐,就算是跑到淮安府城那样热闹的大城,无非就是酒楼多些,有一些青楼之类的游玩场所,能叫堂会,听曲,看戏,但那些高雅的地方未必欢迎这些游手无赖,这些无赖也不太喜欢去那些场所,那些半掩门的土窑暗娼才是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在河房这里喝酒,耍乐,赌钱,每天闹到半夜才睡,这已经成了杨世达一伙的日常活动,由于太过无聊,又知道逮着一伙云梯关的旗军,甚至还逮来一个百户,天黑封了河之后,很多无赖子便三五成群的跑过来用王三益和闵元金等人解闷取乐。
这可苦了闵元金和梁世发,隔一阵便会有几个青皮过来,吃酒吃的醉醺醺的,对王三益他们尚不敢直接动手,梁世发和闵元
金几个就被轮流架起来拳打脚踢,这些人下手阴狠,对人也毫无怜悯心,半天下来便是将梁世发和闵元金等人打的鼻青脸肿,看着已经不成人形。
关二冷着脸,他的鼻子还是歪歪扭扭不成模样,这年头可没有碎骨重整的手术,打碎了的鼻子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形象和呼吸,关二最恨的当然是闵元启,对眼前的闵元金和梁世发等人也不会轻饶。
“你们那试百户不是很横?”关二左右开弓打着眼前两个小旗官的耳光,两个小旗脸皮青紫,血丝从开裂的皮肤和鼻间流淌而下,关二嫌自己手上沾血,示意几个青皮上来再打,他冷笑着道:“当日打伤老子,伤了俺们好几个手下,现在他人在哪?还不是将你们这些贼配军推出来叫狗攮?此番就算有人说和,你们俩个也不要想着能安生走了,不叫你们丢手卸脚再丢性命,关二的名字便倒着写。”
闵元金和梁世发俱低垂着头不语,这时有个青皮进来笑道:“二哥,大哥叫你到上房喝酒,这两贼配军下半夜便砍了手脚丢下河,何必同他们生闷气。”
关二冷笑着点点头,回头对青皮道:“这百户官可有吩咐?”
“好歹是六品官,现在再乱也不好动他的手,不过也不能轻易放了,等大河卫那边有大官派人来说项再说,大哥说了,以后云梯关所那边的盐船一律再加一成,不答应就不放人。”
“这也罢了。”
关二这才满意一笑,对着王三益道:“听说百户家里有个生的不错的小娘?要么许给俺当小妾,成了俺的老丈人就不必受苦了,现在就请到上房去好酒好菜招呼。”
众多青皮听着这话狂笑起来,他们脸上满是肆意行事的快意,在这一片地方,官府衙役们不敢管他们,卫所军人被他们鄙夷,外来的客兵可不会理会地方治安的屁事,这一片地方已经失了秩序,成为他们为所欲为的乐园。
“百户官的闺女也就配给咱们二哥当妾!”
“二哥玩腻歪了给咱如何?”
“你他娘的糟践的小娘还少了,还敢惦记老子未上手的?”
一众青皮跟着关二,一边说笑一边走了出去。
几个旗军看到青皮们出去,顿时便都是哭了起来。
王三益这百户尚要关押受到折辱,两个小旗要被砍手砍脚丢在河里淹死,他们的下场又会是如何?
梁世发面如死灰,身体也是忍不住抖动着,他家中尚有妻小和父母,闵元启这个试百户还在挖盐池晒盐,眼看好日子就在前头,苦了这么多年,生活刚出现一点盼头,自己就要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河房密室里头?
闵元金鼻子里一直在滴血,脸上也在滴血,胸前衣襟都被鲜血濡湿了,他看看梁世发,小声道:“梁兄弟,莫要害怕,大人一定会来救咱们。”
“我也信着大人。”梁世发咬着牙道:“别人怕杨世达和关二,大人不会怕他们。”
话虽是这样说,但梁世发明显还是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