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苏姨娘笑道:“太太说得没错,正是她歇业了,才能请得出来。”
端木华道:“什么要紧东西,不过一幅护膝一个箭箙,能用就行,哪里这么麻烦,又是请人,又是绣花的,我这是去西巡,又不是去比这些。再者那绣花就罢了,现在上上下下皆提倡节俭,都用彩绘代替了绣花,甚至有些人彩绘也没有,这样挺好,何必费那些功夫。”
苏姨娘听了忙道:“这护膝和箭箙没有绣花,护膝用的是锦上添花纹样的绢布内置狼皮做的,极其保暖,并未绣花,那个箭箙用狐狸皮做的,上了墨色,也未绣花,只在上面绘了一株花草。请王师傅来是有几处缝纫不得要领,并非请她来指导绣花的。”
端木华听了方又说道:“这还罢了,家里且不论怎样,外面这些事上硬可没有也不可太过拔尖,到时说人拿来说事成了笑话就不好了。”
苏姨娘频频点头告辞退下。
那时太阳正好,开着门已经能照到半地了,一时端木华闭着眼睛靠着靠垫半躺在炕上,墨子桐看端木华也不去书房,昨夜一番话下来,墨子桐对端木华倒多了几分亲切,同道中人毕竟相看两不厌,因此倒也不十分拘束,任端木华躺着,自己只命丫头取了日常看的《西京杂记》翻看着。
端木华便又顺着昨日话题,将那画中技巧并诗书上的事故意引墨子桐说话,两个人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吃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一时有婆子回话要领了铜钱去修补车轿。墨子桐看了帐目与前日预计相差无几,遂命绿君在帐本上记了,自已又对着看了一遍,方命带婆子去取了对牌到帐房领银子。
一时又有小厮严灿来领对牌,说是学堂里几位本家爷的散银补贴该发了,要领二十贯去。
端木华一听就坐起来道:“我正要找你来问,你倒先来了。我前儿在外面恍惚听着家学里两个哥儿为争个院子里的姑娘闹得纷纷扬扬。这些人放学后不回家去看书温课,在外面惹事生非,这补贴原是要置买书本用具并学中食物的,现在倒好,拿着钱去院子里找姑娘,还争风吃醋,你回去说,就说我的话,这项从今日起蠲了,又省钱又省事。”
墨子桐看端木华生气,便笑着问道:“学堂里那些哥儿都是哪家的?”
严灿听这项蠲了,一时愣在那里未马上回答,只听端木华对墨子桐说道:“学堂里都是本家的孩子或有些瓜葛的。大哥的三小子德林,四小子德森,三弟的德梁,二祖父的家孙子德瑛和外孙刘育明,三叔父的亲家孙子张尼,白恩泽家的两个孩子白占强和白占武,再就是田庄上陈管事的孙子陈山岳和城里绸缎庄金管事的小儿子金武年。总共也就这十个孩子。大些的不过十四五岁,小些的只有六七岁。”
墨子桐的了半晌无话,看严灿仍站着,便对他说道:“你且先去,明日此时再来。”
原来端木家学堂里只一位先生,是本家长辈,那年随端木家祖父从京外的桃花镇一块儿来的京城,因一直科举不第,后来年龄大了,遂办了这间学堂教本家小孩子启蒙习学。这先生一生无子无女,现家里只有老两口子。
这严灿是端木家的一个远亲,祖上也曾当过官,后代不争气,家族渐渐败落了,及至他父亲时只能做个走街串巷的小买卖,后来被野狗咬了,起初未在意,后来请不起好大夫,没几天功夫人就没了。严灿父亲死后,家中着实艰难,她娘就去求了端木华的父亲端木瑞成。
端木瑞成就在府里学堂给严灿安排了个管事的营生,又在后街上下人们住的院里给了两间房,让他娘儿几个住了下来,家中无事时他娘就去端木家绸缎庄寻些缝纫的零活来干。
这严灿生的眉清目秀,机灵多谋,颇得端木华喜爱,万般皆好,只一样就爱到场子上赌两把。
且说严灿领银子触了霉头,一路往回走一路想到:我这会子先不能回学堂,那学堂里鱼龙混杂,有几个真心想启蒙习学的,大部分不都是惦记那几贯钱,才想方设法来这里混日子的,我现在自已都首尾难顾,说好的今日领出那些蠢货们的补贴铜钱,每人孝敬我些凑齐五贯,我给那背霉地方送去的,看情形这项指望不上了,这是要断了我的财路啊!
今日钱没了着落,心中一时懊恼,便唉声叹气起来。
这时正巧遇上门房里专会找人逗乐子的老常头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