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医生并没有久留。
他一走,沈玥就倾身从许绍城手里抢走药酒,冲陆晨挥了挥手:“哥!”
陆晨瞥一眼一旁站成了石雕、不断往外冒着黑气的许绍城,在经过他身边时,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跌打药酒的气味逐渐变浓。
陆晨的脸上多了数道嫌弃的褶皱,恨不得找个晾衣夹把自己的鼻子夹上。
“你等等。”他从床头抽了两张纸,把药酒瓶仔仔细细地裹严实,才握进手中。
他这副模样,与先前的许绍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玥的心情愈发的复杂。
她想了想,对无声杵着的许绍城说:“你要不先下去跟其他客人聊聊天?这里有我哥就行了。”
他来这一趟不容易。
尽管他说是专程为她而来,可楼下的客厅里聚集着的都是维城商界的精英,与他们结交于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然而她这话听在许绍城耳中,就是在赶他走。
极度的骄傲让他低不下高贵的头颅来央求她让他留下。
他敛眸应了声“好”,一眼都不看她,转身就出了卧室。
陆晨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视线被厚重的门板隔绝。
“许总在生气。”他平静陈述。
沈玥自然也感觉到了。
可她想不通为什么。
在她看来,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不让他给她擦药,是不想脏了他的手;让他下楼去交际,是想帮他扩宽人脉。
“你说说看,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在向陆晨解释完自己的意图后,她不解又不甘地问。
陆晨有些怜爱许绍城。
他这个妹妹太过迟钝,类似的窝囊气,许总未来大概会生不完。
“以后这种话,你记得直接对他说。”陆晨好心点拨,“还有——”他忽的变脸,眼底寒光闪烁,“不想脏了他的手,就能脏了我的手?”
陆晨虽然受不了跌打酒的味儿,但他搓揉的手法相当熟练——就是疼得沈玥“嗷嗷”叫了半天。
陆昀晔大约是从梁医生那儿听说了沈玥的病情,撂下底下的一大群客人,拉了ike严急吼吼地跑上来。
“都怪那个姓许的!”他恨恨地骂,“要不是他,今天就不会出这档子事儿!”
陆晨刚被陆昀晔“敲打”过,这会儿决计不敢为许绍城说话,只默默地给沈玥揉着脚踝。
倒是ike严出了声:“意外罢了,伯父,您别怪许总,他也不想的。”
被自己看好、信任的未来女婿背叛,陆昀晔此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他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盯着ike严。
“ike,你”他气得心肝脾肺肾一块儿疼,嘴唇抖得厉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ike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他又无法违心地与陆昀烨一起指责许绍城,于是干干一笑,把话题引向了坐在床上的沈玥:“沈小姐好些了吗?”
沈玥忍着疼痛勉强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ike严的语气中透着疏离——甚至比两人刚搭上话时,还要更疏远一些。
“我认识一位资深的骨科医生,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用不着!”陆昀烨冷硬地回绝了他。
因他先前为许绍城辩解,陆昀烨心中有了嫌隙,对他也没了什么好脸色。
“就这么点小病,我们家的医生难道治不好?”
ike严面上讪讪的,承认错误很快:“是我自以为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