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晚餐厅（11）

    翠绿的弓弦被拉满，雅威看着何满尊，低声说了“抱歉”，然后手指轻轻松开，空荡的弓弦上突然凝聚了一支纤细的箭，被拉紧的弓弦急促推射出来。

    何满尊脚尖点在地面上，身体飞快地向旁边滑开，避开这一箭。

    箭矢擦过何满尊耳畔，继续往后，刺入了黑色灯杆的最中央。灯杆轻而易举地被穿透，但箭没有停下来，又飞快地穿过了高楼的混凝土墙壁，一重接着一重，风信高耸的建筑们像被它戳成了串串香。

    “我的箭是洲际的……”雅威讪讪的说，音色里带着抱歉，“只有吃饱血才会停下来，所以……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它可能会一直飞到日本，一定不要射中新垣结衣……不然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何满尊全身颤了一圈，冷汗像网一样往外冒。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楚地品尝到了死亡的味道，干净、凛冽，就像森林最深处的风突然来到眼前。

    雅威是真的想杀了他，他只要行差就错一步，心脏就会被贯穿。

    既然如此——

    何满尊轻轻抬起头：“这是我全新的人生，也是我全部的人生……”

    下雪的夜晚会变得明亮，而圣诞的灯火，更加让这一夜仿佛不会熄灭一样。但更加盛大的、冰冷的光从远处蔓延而来，像苍白的潮水，沿着街道和两边的商铺，涌上脚踝。

    雅威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闪起了星星——他看到巨大的、明亮的月亮从何满尊身后升起，伏在蔚蓝的天地交汇处，像跃出海面的白色独角鲸。

    这才是圣诞应有的月亮，圣诞老人应该在这样的夜晚，乘着麋鹿雪橇，唱着圣诞快乐歌，铃儿响叮当地穿梭而来。

    “满尊，这就是你的领域吗？”

    何满尊点点头：“从深海中回来，我知道了更多，我的异形并不是白色面具，也不是扑克牌，而是‘马戏团’，整个马戏团，还有源研介、诺耶他们……所有整体，才是我的异形！”

    “真是唏嘘啊……”雅威叹了一口气，“异形是人生的具象，满尊，你的人生竟然是一场马戏，一场滑稽……这样的人生，早点结束也好。”

    他再一次松开了拉满的弓弦，箭矢凝聚成的瞬间沿着强弓高速回旋，向何满尊进行绞杀。

    何满尊踩着潮水般的月光，对冲向箭矢，双方仿佛辽阔平原上展开决战的骑兵。但在交汇前的零点零一秒，何满尊精准地避开了箭矢，同时，五张扑克出手，旋成了高速蹿动的光点，从五个不同的方向分别向雅威点去。

    每一点都是死角，试图躲避一个点，就会毫无悬念地撞上另一点。以雅威顶级死宅的体型，绝对闪不过去。

    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在扑克即将咬住雅威时，他的身体轻轻晃动，礼服明明包裹着肥硕的身体，却像黑色蝴蝶一样优雅。每一张扑克都擦过他，但没有任何一张咬住它。就像蝴蝶穿过花丛，不染片叶。当最后一张扑克滑过时，他飘向了何满尊。

    何满尊捏住一张小王。

    雅威的身体再一次晃了晃，从眼前消失了。

    ——太快了！

    何满尊从没见过这么快的速度，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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