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我不同意!”肖瑾看着面前的爸妈,面沉似水道,“是不是木枕溪叫你们来的?”
肖父和卢晓筠互视一眼,卢晓筠矢口否认:“不是。”
肖瑾:“呵。”
肖瑾起身去了书房。
留下两位长辈面面相觑, 叹了口气。
家里最近遇到了个问题,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
木枕溪想要和肖瑾有个孩子。
对两位家长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可以说是心花怒放,已经风风火火着手准备婴儿房了, 恨不得孩子马上落地, 给他们添个乖孙。
但就是关于生孩子, 中途出现了分歧, 肖瑾提议去国外找代孕, 木枕溪想她们自己生, 孩子会亲一些, 也更有孕育生命的代入感。肖瑾转口说她们自己生也行, 但必须是她生,不能是木枕溪。
木枕溪问为什么, 肖瑾就列举了许多怀孕生子的危险,以及可能有的并发症, 木枕溪听得一惊,忙道那更得我来了,你身体没有我好。肖瑾也有理由,她工作清闲, 木枕溪工作忙。
两个人都想说服对方,结果这事就一直拖着。
已经准备好了婴儿房的肖父肖母:“……”
再拖下去就高龄产妇了,肖瑾提议抓阄,捏了两个纸团,放在手心。
“这里面一个写着生,一个是空白,你先抓。”
木枕溪抓了一张,空白。
肖瑾喜道:“那就我——”
“生”字还没说出口,木枕溪已经拿起另一个纸团,展开,也是空白。
肖瑾眨眨眼:“我忘记写字了?”
木枕溪说:“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肖瑾把纸团丢进垃圾桶里,扑进木枕溪怀里摇啊摇晃啊晃,半撒娇半威胁:“我不舍得你辛苦。”
“我不怕辛苦。”木枕溪笑着安慰她,“再说不一定辛苦呢,万一宝宝很听话呢。”
肖瑾这些日子查了非常多的资料,光是怀孕这个过程已经把她吓怕了,她打起了退堂鼓,建议说:“要不我们还是不生了吧?二人世界也没什么不好。”
木枕溪问她:“你确定吗?”
如果肖瑾坚决不要,她当然会尊重对方的意见,她是要和肖瑾过一辈子,有孩子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肖瑾定定瞧着木枕溪两秒,耷拉下眼眉。
她当然不确定了。
木枕溪是喜欢小朋友的,有时候两人出去散步,看到有家长带着小孩子,木枕溪都会多看几眼,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聊起将来有孩子的生活,眼睛一闪一闪,像是湖水里落满了星星。
总要有一个定论的,两人重新抓阄,这回是确定都是有字的,一个写着生,一个写着不。肖瑾好运地抽到了生,没来得及高兴,木枕溪依旧不同意。
肖瑾:“……”
木枕溪吃了秤砣铁了心,肖瑾拗不过来,就有了木枕溪让她爸妈一起上阵劝她的场景,说第一句话就被肖瑾轰走了。
卢晓筠把结果反馈给木枕溪,表示他们无能为力。木枕溪说知道了,熬了一个星期,回头给肖老师交了篇万字论文,从身体素质、年龄、母爱等等方面详细论述了这个孩子为什么要她来生,最后还祭出了个杀手锏,她生的孩子像她的概率会大一些。
肖老师把论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晚上,句句在理,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两人达成一致,木枕溪便开始备孕了,三个月后,成功地怀上了一个宝宝。医院确认报告下来的时候,肖瑾看着影像上那一小团的胚胎,腿一软,头晕目眩,要不是木枕溪扶了她一把,她站都站不住。
医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回去的车上,肖瑾眼神空洞,一只手死死地攥着木枕溪的手腕,全身都在抖。
木枕溪:“……”
从木枕溪备孕开始,肖父就让她们搬到之前为她们新婚准备的别墅里,请了阿姨和佣人,肖父和卢晓筠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一看车进来,两个人都迎上来,守在后门。
后车门被打开,木枕溪以为是司机,冷不丁撞见两双激动的眼睛里。
卢晓筠一叠声:“怎么样怎么样?怀上了吗?”
木枕溪脸红地点点头。
卢晓筠要来扶她,木枕溪避开,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来吧妈。”
卢晓筠盯着她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那你慢点,慢……慢……好,不着急。”
肖瑾跟着下来,脸色很差,嘴唇苍白。
肖父和卢晓筠:“???”
木枕溪给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把肖瑾带回了卧室。
肖瑾进门就哭了,豆大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一点缓冲都没有。
木枕溪吓一跳,忙搂过来,好声好气地柔声哄道:“怎么了?”
肖瑾哭得说不出话。
她哭了很久,才抬手抹了抹通红的眼睛,哽咽道:“我怕。”
“怕什么?”
“不知道,就是怕。”
电视里当爹的都很开心有一个延续自己血脉的孩子,肖瑾虽然不是爹,但也差不多了,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她看着木枕溪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只有无边的恐惧。
当晚肖瑾甚至发起了噩梦,一个接一个,没有具体情节,梦里纷繁嘈杂,光怪陆离。
她张开眼睛,光线涌入眼睛,木枕溪坐在她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肖瑾支起身,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端过床头柜的水杯喝了一口,说:“我没事。”
木枕溪没关床头灯,拥着她躺下,温柔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我……”
“白天从医院回来你就变得很反常。”
肖瑾沉默半晌,低声说:“有了孩子,你会不会把对我的爱分走?”
木枕溪哑然了一会儿,说:“当然不会。”
肖瑾说:“我不信。”
她说着眼睛又红了,哭腔道:“我今天看到你抚着肚子笑。”
木枕溪觉得她有点好笑,但她现在笑出来,肖瑾肯定跟她没完,于是严肃地说:“什么时候?”
“我妈问你的时候。”
“那是因为你在身边。”
“真的吗?”
“真的。”
“那你爱我多还是爱孩子多?”肖瑾吸了吸鼻子。
“……”木枕溪说,“爱你多。”
“她已经可以和我比多少了吗?”肖瑾戳了戳木枕溪尚且平坦的肚子,气愤道,“她还只是个胚胎啊。”以后还得了?
木枕溪叹了口气。
肖瑾:“你还对我叹气——唔!”
木枕溪压着肖瑾,让她没有精力再钻这种牛角尖。肖瑾舒服完以后才后知后觉道:“医生不是说三个月最好不要行房吗?”
木枕溪指了指自己:“说的是我,不是你。”
肖瑾不放心,说:“以后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别动了。”
木枕溪没有异议。
木枕溪的肚子一天一天变大,肖瑾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成假想敌,每天要问一百遍木枕溪爱她还是爱孩子,木枕溪不厌其烦地回答爱她,只爱她一个。
尤其是孕吐的时候,肖瑾看着她肚子的眼神跟要杀人似的,要不是肖瑾每天晚上按时给孩子读书做胎教,木枕溪都怀疑她会不会把孩子给谋杀了。
肖瑾将预产期附近圈了起来,日历挂在最显眼的地方,每次路过看一眼,说一句:“怎么还不生?”
卢晓筠在旁边笑:“十月怀胎呢,这才多久?”
肖瑾身心俱疲,说:“太累了。”
卢晓筠:“熬过去就好了。”
肖瑾长叹口气:“我带木枕溪出去遛弯了。”走出几步,回头说,“妈,你辛苦了。”
卢晓筠:“才知道妈辛苦。”
肖瑾定定看了她几秒,回来在卢晓筠脸上亲了一口,之后大踏步离开了。
卢晓筠呆愣原地,大声喊:“肖衍!”
肖父从房间蹬蹬蹬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卢晓筠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口红印,笑得见眉不见眼:“你女儿亲的。”
肖父:“……”
……
木枕溪手指动了动,手背便感觉到一阵温热,她睁开眼睛,抬手揩掉了肖瑾脸上的泪。
“吓坏了?”木枕溪虚弱地笑。胎位端正,她身体也很好,医生建议顺产,结果就是喊了一整天,嗓子都喊哑了。
肖瑾脸埋进她手掌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比木枕溪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惨烈。
听着她难过的哭声,木枕溪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选择自己来生这个孩子,何尝不是自私。她和肖瑾都爱对方胜过自己,才会争着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若是今时今日躺在床上的是肖瑾,她大概比肖瑾哭得更凶残。
卢晓筠抱着孩子进来,轻手轻脚的,木枕溪眼神往那边看,肖瑾扶着她支起身子,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
肖瑾冷着脸给卢晓筠让路。
刚出生的小孩还是皱巴巴的,哪有美丑之分,眼睛都没睁开。木枕溪看过,笑了一笑,示意卢晓筠抱给肖瑾。
肖瑾眼也不抬,冷漠道:“把她带远点。”
卢晓筠:“这……”
木枕溪出声道:“妈,你先抱着宝宝出去吧。”
卢晓筠看看肖瑾眼角未褪的红,又看看木枕溪,识趣地出去,带上了门。
木枕溪朝肖瑾招了招手。
肖瑾趋步过去。
“陪我睡个觉。”木枕溪掀起被子一角。
肖瑾爬上去,和她共用一个枕头。
“我以为你会劝我。”肖瑾说。
她就是明明白白地表现了出来,孩子——哪怕是她和木枕溪共同的孩子,在她心里也比不上木枕溪一根手指头,她可能天生就没有母爱这种东西。是木枕溪喜欢小朋友,她才想着要不就生个孩子,她对孩子那点爱屋及乌的爱,已经被十月怀胎和分娩消磨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要劝你?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木枕溪不能随便翻身,便侧了脸,下巴亲昵地蹭了蹭肖瑾的脸颊。
“我一定不是个好母亲。”肖瑾沉默了会儿,说。她开始后悔要这个孩子了,她根本不爱她。
“话不要说得这么满。”木枕溪笑着说,她了解肖瑾,比她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她。
***
宝宝取名叫肖木清,小名清清。
木枕溪和肖父、卢晓筠商量了一下,决定让肖瑾给孩子取名。肖瑾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搬来了字典,第一个要求要把木枕溪的姓氏嵌进去,再选了单字“清”。
取完问三位:“怎么样?”
三人当然满口称是,当天就叫上了小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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