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劳动小蓉大奶奶了,丫头婆子们传话哪里使得,总得我亲自来这一趟。”凤姐逗趣的说着。
秦可卿也不由的笑着道:“婶子又拿我来逗趣了。”
凤姐却是笑着拉起秦可卿,又道:“那就说定了,明天我在府里等你。”
“嗯,早饭之后我就过去。”秦可卿笑着。
说完凤姐起身就要早,尤氏和秦可卿都留她多坐一会,凤姐却是笑着道:“不坐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回去。”
尤氏和秦可卿也不再留,送凤姐到门口。
第二早上,秦可卿早饭过去辞了尤氏自来西府凤姐处,凤姐正是正让彩茗记着帐目,看到秦可卿过来,笑着道:“你过来就好了,快点帮把这些帐给记上。”
凤姐不识字,这是她最大的弱点,一应文墨之事全是彩茗一个没留头的小厮在做。秦可卿是识字的,在这点上秦可卿能帮她大忙。
两人一直忙到中午,俱己收拾妥当。因贾琏并不回来,凤姐便留秦可卿在她处吃饭,下午虽然没什么大事,但小事还有几件,凤姐跟秦可卿关系一直很好,又事逢元春封妃这样的大喜事,正想着跟秦可卿说些私房话。
秦可卿也没推拖,媳妇传饭进来,凤姐的丫头,平儿,丰儿,还有秦可卿的丫头宝珠,瑞珠,香菱旁边侍侯。
也没有外人在场,凤姐便问秦可卿:“昨天你婆婆是怎么了,像是被谁气了?”
秦可卿不由的叹口气,这才把二尤姐妹跟贾蓉的事情跟凤姐说了。凤姐听完,便道:“这有什么难的,本来就是继母带过来的妹子,说是亲戚也是亲戚,说不是也不是。既然自己如此不尊重,只管打发她们去了就是。”
“婶子这话说的也对,但蓉哥儿的性子,婶子也不是不知道,真要是不管不问,只怕他以后是要把二尤姐妹包养起来。虽然说那尤老娘不是大奶奶生母,二姨,三姨也并不是亲妹妹,但继母并不同于妾室,还有一个孝字在身上。要是真闹出格了,大奶奶脸上也是过不去。”秦可卿叹气说着,不管怎么说,继子把继母的娘家妹妹包养了,这真是大丑闻,尤姐脸面上真过不去了。
凤姐听如此说,也不由的点点头,又道:“既然这样,那不如给她们找了人家,出嫁从夫,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随她们闹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以二姨,三姨的相貌,就是真图男家权势,也不值得什么,找些富贵人家当二房也是可行的。”秦可卿说道,就算是当妾室也是个结果,总好过现在大姑娘不清不白的跟外甥混。
凤姐笑了起来,道:“还是你想的周全,这话我知道你是说不出口,你那婆婆也是聪明的,慢慢也就明白了。”这种事情她一个外人才不会掺和。
秦可卿只是叹气,这种丑事确实谁都没办法说,只得凭尤氏裁夺了。
秦可卿帮着凤姐忙碌几日,这波风潮过去,贾母病好,秦可卿自不必再天天来西府。秦可卿在东府生活也很安逸,她不像王熙凤那样,上头有贾母,正经婆婆有邢夫人,荣国府当家的还是王夫人。中间还有妯娌小姑,各方面应酬无数。
她上头只有一个婆婆尤氏,妯娌小姑皆无。尤氏管家,虽然对于管家很有一套,无奈出身太低,贾珍完全不当她是回事,尤氏自己也是各种纠结,更不会去难为她。秦可卿每日晨晕定醒之后也就在自己屋里要么看书,要么做做针线,又看香菱灵巧,竟然还认得字。
秦可卿好奇,不由的问起:“谁教你认的字?”
“原来就认得一些,跟着姨太太的时候,宝姑娘看我认得几个字,又教了我一些。”香菱笑着说着。
“实在是奇缘,既然如此,我也教教你。”秦可卿笑着,她己知香菱出身,是拐子拐来的,别说一个拐子会教拐来的幼女认字,就是平常寒门小户人家的女儿也不见得识字。就这里府里,外面买来的丫头都有,认字的几乎没有。
“谢大奶奶。”香菱大喜,连忙跪下向秦可卿磕头。
正说着,只见宝珠进来,道:“奶奶,刚才大奶奶去了小别院,好像跟三姨吵了起来。大奶奶生气,让她们立即搬走呢,正不可开胶着。”
“吵了起来?”秦可卿有点惊讶,尤氏的脾气是很好的,她那样的娘家脾气不好也不行。
宝珠撇撇嘴道:“说大奶奶骗了她们孤儿寡母,骗她们在府里住下,有事了就丢手不管,现在更是赶她们出门,再不管她们死活。”
秦可卿叹气道:“这话好糊涂。”
这关尤氏什么事,尤氏也许有教子不严之罪,但要是二尤姐妹自己不愿意,尤老娘也极力阻力止,借给贾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府里强了她们。不管哄也好,骗也好,自己上钩了,现在后悔了也该去找当事人贾蓉。
“可不是。”宝珠一脸鄙视的说着,又道:“大奶奶都被气哭了。”
秦可卿停一下又问:“那她们走了吗?”
“大奶奶己经着人备车了,应该就要走了。”宝珠说着。
秦可卿想了想便道:“去取五十两银子来,给她们送去。”
宝珠一愣,秦可卿笑着道:“只为了大奶奶的脸面。”
宝珠连忙去了。
打发走了二尤,尤氏也算了一件心事,当然打发尤老娘的走的时候,尤氏也没亏她们,拿了一百两银子给她们母女,又知秦可卿另送了五十两给她们母女。要是她们自己肯好好过,这些银两足够好几年花费,要是再不好,尤氏也是无法。
秦可卿也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总是没闹出大乱子来,也放下心来。谁知过了半月有余,凤姐突然间派了婆子过来,邀了秦可卿去西府里小坐。
秦可卿并不意外,她跟凤姐虽然差了一辈,但关系非常好,不是你来我处来,你到我处去。想必是贾琏并不在家中,所以邀她说话,这也是常有的。遂换了衣服,带了丫头婆子辞了尤氏去了。
虽然主要目的是找凤姐,但秦可卿既去西府了,自然得从贾母处坐了一会才到凤姐屋里。丫头传话进来,凤姐亲自出来相迎,满面春风的笑着道:“难得闲了,就想跟你说说话,快屋里坐,我给你留着好茶呢。”
“婶子果然疼我。”秦可卿笑着,跟着凤姐进来,果不见贾琏,却是问:“琏二叔不在家?”
凤姐笑着道:“大老爷叫他出去议事了,我今天特地叫你来,就是有一件大喜事想跟你说。”
秦可卿惊讶,元春才封了贵妃,还能什么喜事比此事更大,便问:“什么大喜事?”
“现皇上隆恩准许宫中嫔妃才人有重宇别院之家,可建造省亲别墅,迎其回家省亲。”凤姐一脸高兴欢喜的说着,这可是接驾,真是天大的喜事。
秦可卿一怔,凤姐笑着又道:“昨天二爷晚上跟我说的,才下的恩旨,我们家也得准备迎接大小姐了。”
秦可卿脸上却仍然不见喜色,凤姐不由的纳闷,刚才还以为秦可卿听呆了,现在好一会,却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凤姐就真有点不明白。
停了一好秦可卿才道:“自从我进府里来,这几年里独跟婶子最好,自从大小姐封妃的恩旨下了之后,我心里就有几句话,一直不知道跟谁说。现在婶子又提起省亲这么一件大事来,我……”
“这几年你我交好非一般亲眷可论,有什么话你还不能跟我说的。”凤姐看秦可卿犹豫起来,不由的说着,这是她的真心话,满府上下凤姐看的起的真没几个,秦可卿就是其一。
“现在没有旁人,这话我也只跟婶子说,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眼前大小姐封贵妃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但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正值极盛之时,正该虑后事。”秦可卿缓缓的说着。
元春封妃之时她就想到了,只是不知道该跟谁说。现在又是省亲大喜,所谓省亲别墅,那更要大肆奢华,要是再不知道检点,怕真要后事不继了。
几句话说的凤姐默然,本来一腔喜悦全然消了,末了也只是一声长叹。她是荣国府管家奶奶,她如何不知,就她管家这几年,总是出的多进的少,家里一切规矩皆按旧例,但收入却不比从前了。现在不过是家底厚,还赔得出来而己,现在省亲之事出来,还不知道要花销多少。
想到这里,凤姐叹道:“你说的何尝不是。”
秦可卿看凤姐肯听,又道:“依我之意,第一件则是要置办些有进项的产业,田庄也好,店铺也好,总是每年有个进项,家里用度能检省之处自当检省,总不至每年都要净赔许多出来。第二件则要在祖坟旁边多置田地,更将家塾设于此地。不管以后如何,祭祀祖田并不入官,总是有步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