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还真有人能因为吃坏了肚子报警的。”
赵云澜追问:“你看见符上写了什么或者画了什么吗?”
“看见了。”王向阳说,“写了我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先用黑笔写的,后来又拿朱砂描了一回,把那几个字外面圈上了红圈。”
他说着,抬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拎出一个折成了八角形的小小的黄纸符:“就这个,给你们看看也行。”
楚恕之接过来打开,里面果然有一行画了红圈的字,可还没等他看清楚,那黄纸符就自燃成了一摊小小的灰烬。
只是匆匆忙忙的一眼,沈巍很难判断上面的笔迹是出自于什么人手里,但听王向阳的描述,八/九不离十,恐怕就是功德笔,黑笔记过,红笔记功,一左一右,管你是大善大恶,还是大奸大忠,只要这么一笔勾上去,一切都能一笔勾销。
传说功德笔的笔杆是用一种在黄泉里长出来树的树根削成,那木头质地坚硬无比,钢刀难断,树却长得无枝无叶、无花无果,不知为什么,被人称为“功德古木”,从上古留下来的名字,至今已经不可考。
但沈巍想,说不定这名字正是用这未生已死的树来讽刺三界的所谓善恶功德——为功德而积善,为报应而避恶,功德既生,则本心已死,纯善已死。
赵云澜问:“那人长什么样,你从什么地方看见的?”
这问题让王向阳愣了一下:“长得……挺普通的吧,奇怪,你一说我倒是想不起来了,在……”
他的话音顿住,忽然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似乎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实在是不记得了,不过应该在我家附近,我家住在城西二十里的西梅村,你们想找的话可以去那看看。”
沈巍站了起来,对他一点头:“多谢。”
王向阳平静地说:“该是我谢谢你们,我杀人索命都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也没什么不能说,想知道什么,尽管来问我。”
沈巍与赵云澜交换了个眼神,率先走出了审讯室。
赵云澜拍了拍林静的肩膀,低声说:“叫阴差来一次,把事说明白了,那边会知道怎么办的。”
说完,他跟了出去。
沈巍在楼道尽头等他,赵云澜一路把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回手关上门,这才问:“怎么?你觉得是‘那个’功德笔?”
沈巍皱皱眉:“我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可能性很大,就算是假的,造假的人一定对四圣了如指掌。”
“唔。”赵云澜摸了摸下巴。
“怎么了?”沈巍问。
赵云澜刚要说话,突然,一只傀儡骨架的影子从赵云澜办公室外的窗口一闪,赵云澜走过去拉开窗户,把傀儡放进来。
傀儡先是低下他的头骨,冲赵云澜姿势怪异地弯了弯腰,然后走到沈巍身边,化成了一张信纸,飘飘悠悠地落到了沈巍手里。
赵云澜眯了眯眼,站在窗口,抬头望了一眼渺茫的夜色,总觉得冥冥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片刻后,他挂上窗帘,讥诮地一笑,转过身来,又成了那个“有条件要装逼,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装逼”的二货。
正好沈巍看完了信,皱起了眉。
赵云澜问:“你有事?”
“急事,我得走一趟。”沈巍在两步间从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学老师,化成了满身寒气裹着黑袍的斩魂使,一边急急忙忙地往窗外走,一边没忘了嘱咐赵云澜,“他说的西梅村你绝对不能一个人去,无论怎么样,等我回来。”
赵云澜没有搭腔。
沈巍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那男人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半真半假地抱怨说:“真要命,好不容易大人松了口,我还以为今天晚上好歹能占点便宜呢,欲/求不满,再加上孤枕难眠,唉,明天准得带着俩黑眼圈来上班。”
沈巍发现自己跟他说正经事就是个错误,于是一言不发地大步从他的窗户穿过,闪身进了一团黑雾,顷刻不见了踪影。
赵云澜靠在窗口,摸出一根烟,一动不动,静静地享用完,估摸着沈巍早就走远了,这才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把裤腿下藏的枪里装足了弹药,又紧了紧身上的短刀,把装黄纸符的夹子拿了出来,清理了一半丢在桌子上,只带走了与攻击和护身有关的。
“不去?”赵云澜嗤笑一声,“不去不是辜负了别人特意把你引走的一番心意?”
随后,赵云澜披上外衣,拎着他的手提包,就像正常下班一样,跟同事们打了招呼,不慌不忙地往外走去,他调整好车上的导航,出城往西梅村开去。
半夜交通状况良好,赵云澜用了不到两个钟头的时间就到了王向阳所说的西梅村,这地方和龙城郊区的其他村子并没有一点区别,已经十分安静,间或能听见几声狗叫。
他开着车绕着村子转了一圈,终于在村西口处,发现了一群合抱粗的大槐树。
赵云澜停好车下来,绕着大槐树走了几圈,在这些大树中间发现了一点端倪——当年妖族大劫的时候也用过同样的把戏,将槐树种出北斗的形状,勺中聚阴,勺子柄往西伸展,取义沟通阴阳,阴气聚集到一定的程度,就能找到阵眼入口。
而巧合得很,这大槐树对面的山上,正好就是一片野坟头。
山坡荒寒,坟包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