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怀绣纳闷。
“自是有用处的,快快快行动起来!”
秦不晚将人都吩咐出去,便拉着怀绣往厨房跑。
月黑风高天,一主一仆潜入厨房重地,猫着腰推开了吱呀呀的木门。
“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啊,这里好黑,奴婢害怕……”怀绣胆子小,牵着秦不晚红斗篷衣角,一步一艰难地往灶台边上挪动。
“嘘,小声些,咱们抓紧时间,把灶台上这口锅抬走。秦不晚压低声音,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吹亮。
“我们……我们偷锅做什么……”怀绣依旧很蒙圈。
“不是偷,咱们就借用一晚上,明儿个天亮前就还回来!”
再说了,侯府是她家,拿口锅多大点儿事儿。
说罢,秦不晚朝怀绣努努嘴,两人合力费了一番功夫把铁锅从灶台上撬下来。她用绳子将锅绑在挑水棍上,又麻利地翻开厨房柜子取走了各类香料,东西都到手后便忙不迭和怀绣抬起大锅回东院。
沿路青石地落霜,她们步伐小心,又前后张望怕被人撞见,于是走得慢了些,待回到东院时,众人已然候在院子里了。
“……大小姐,这是?”大家伙叽叽喳喳,谷朵和谷果迎上来,看见秦不晚竟是背回一口铁锅,十分摸不着头脑。
秦不晚和怀绣小心将铁锅卸下来,她揉了揉腰背,瞧见其他人带回的“战利品”——嫩青的蔬菜、长势可人的菌菇,还有未解冻的肉块。
虽说食材种类不是太多,但临时能凑齐这些也是不易,秦不晚颇有些兴奋地搓搓手,发出洪亮的号召:“同志们,夜宵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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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墙青瓦凝霜露,白衣红袖入华栏。”
绵延萧索的抄手回廊上,秦康佑负手前行,他低吟着词句,满腹沧澜化作一叹。
“侯爷,先夫人仙去多年,您还一直惦念着她,想必先夫人在天有灵亦会宽慰。”金管家跟随在秦康佑身侧,感叹道。
秦康佑摇头一笑:“这两句诗是本侯与念念大婚时执笔椒房而做,而今却只有本侯记得罢了。说到底,是我负了她……”
他远眺着夜幕下灯烛阑珊的东院却步,往事又如潮水袭来,终是伤感难当。
“回去吧,走了一会儿有些乏了。”
金管家打起灯笼往回引路,却见秦康佑走了两步忽地又停下。
“什么味儿?”秦康佑鼻子一动,嗅到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香味,此味香中带辣,辣中带呛,格外奇特。
“侯爷,仿佛是大小姐院子里飘出来的。”金管家也闻到了这股香味,他深嗅几下,那香味直入肺腑,竟是令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口水,继而察觉失态和秦康佑对视一眼。
秦康佑见东院上方飘出白雾,那奇特的香气越发浓烈,连自己也不免被勾得喉头滚动,忙握拳在面前咳嗽一声,道:“……这丫头,又在折腾什么,看看去。”
两人顺着回廊走到东院门口,见院门紧闭,金管家侧耳贴在门上听,里头不时传出欢声嬉笑。
“下点鲍杏菇,那个好吃!”
“我要牛肉!”
“米椒就黄酒,越吃越有!”
“好辣……噢……唆唆……真好吃……”
……
院中,众人围坐在铁锅边,地上简易支起一个桌架子,炭盆置于底部,通红的炭火令铁锅中汤汁滚沸,秦不晚夹起一片切得薄如纸张的羊肉在锅中涮走几下趁嫩捞出,粘上调配的酱汁送入口中,鲜香辣烫的滋味直冲喉咙。
“小姐,真是太好吃了,谷果我这辈子还没尝过这种好东西!”
“……唔唔唔,哥你说得对!”
谷果谷朵兄妹两便是新从府外买回来伺候的,他们自小家中穷苦,父母亡故后更是被亲舅舅以三两银子贱卖给牙婆。谷朵咬着烫熟的豆腐直呼气,豆腐吸饱加了蒜末的汤汁,在嘴里完完全全释放鲜嫩。
秦不晚吃得肚子圆滚,拍拍肚皮放下筷子还有些意犹未尽。这火锅的灵魂就在锅底,幸亏以前接过一部美食电影,偷学了锅底配方,要不到这里便再也吃不着川湘好滋味。
院里头热热闹闹地涮火锅,院外头秦康佑和金管家闻着一阵阵香气堪称煎熬。
秦康佑觉得胃腔空蠕,食物的香味钻进了身体,有些欲罢不能。
“金吉,敲门。”他尴尬地咳嗽两声。
“好的侯爷。”
金管家点点头,拉动门环叩响。里边大伙儿正吃的高兴,冷不丁听见敲门声,不免慌张起来。怀绣擦擦手放下碗筷,与秦不晚对视一眼,听得敲门声越发急迫,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