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后的一双眼睛似乎要把我看穿!
“你老实说,这个是哪儿来的?”
我没说话,心里七上八下,那些“台词”一句也想不起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不对,你一定知道!”
“额……说来话长,”当我决定打开话匣子的时候,这话就很容易说了,“我父母有个朋友……”
虽然这是我刚刚想起的“台词”,但还是先说一说吧,毕竟有些话没有那么容易出口。
马川低头看了一眼那个信封,又抬起头,说:“我想听真话。”
“这话真的很长,马校长,你确定要把它听完吗?”
马川点了点头,同时站起身:“我要为朋友负责。”
我刚想开始我的长篇大论,马川就又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两个纸杯和两袋速溶咖啡,说:“既然话长,那我就先出去,给我们冲上两杯咖啡,再慢慢地说。”
马川拿着纸杯子出去了,没有关门。
难不成他要给我下毒,为他朋友报仇?
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可笑又可悲的想法。
马川端着咖啡回来了,我站起身去给他关门,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我还特意锁了门。
我接过咖啡,有点烫手,但是能喝。
我们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可惜这里没茶,之前我那个朋友就是那位省教育考试院的院长很喜欢喝茉莉花茶,他也经常送我茉莉花茶,一送就是一两斤,可惜我也算是嗜茶如命,很快就喝完了这不,一点儿都不剩了。”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故意装作听不懂:“那您为什么不去买一些呢?”
“我总觉得我去买的话那个味道就不对了即使是买的同一种茶。”
我接连灌了几口咖啡,又烫又苦,令我瑟瑟发抖。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您,”我想了想,不断斟酌着语言,“您知道您那个朋友深陷歧途的事儿么?”
“知道一点点。”
“那就好说了……他身陷歧途无法自拔……我上面的人让我……”我图一时嘴快,结果发现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让你怎么?”
我又灌了好几口咖啡,努力让自己的思路变得清醒:“让我……送他上路……”
马川用那种惊愕的眼神看着我:“你是职业杀手?不可能吧!你不用怕,是不是有人强迫你这么说的?你老实说,我们可以联系警方来保护你!”
我叹了口气,把手伸向腰后,事实上是从随身储物格里头把那把银白色的微型手枪取出来。
我把那把微型手枪摆在马川面前,说:“这就是凶器。”
为了防止他不信,我还特意退出弹夹,又把枪膛里的子弹退了出来。
我把弹夹倒过来,轻轻地在桌上敲击。四颗黄澄澄的子弹便从弹夹中掉出来,在桌面上肆意滚动。
“您应该看了新闻吧……新闻上不是说了……他是被人用枪打死的吗?”
马川捡起一颗子弹,拿在手里端详着,嘴角抽动,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泪水就在他眼眶里旋转,但却流不出来。
“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就是这种子弹……”
我把手头的空弹夹往桌子上放,摊开手说:“您如果要知道我详细的经过我也可以说给您听,但不知道你承不承受得住了,”我顿了一下,“我把可以说的都说了,您要把我怎样就随您便吧……”
马川的手伸向自己的衣兜,从中摸出一部手机:“我报警有用吗?”
我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是用那几十条人命堆出来的笑容:“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见马川的视线和我对视的时候躲闪了一下,莫不成是他心虚么?
不应该吧……
马川犹豫着放下了手机,我也捡起了桌上的三颗子弹,还有一颗一直捏在马川的手里,我不好意思问他要。
“能和我说说……我那个朋友……他犯了你们的什么忌讳么?”
我低着头把那三颗子弹一颗颗卡入弹夹中,漫不经心地说道:“也没什么……他就是用我们的力量满足他的私欲,我们给他擦屁股擦烦了,不就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么……”
马川把那颗子弹的弹头拽了下来,把里头的火药倒到纸杯里。
“您要干什么?”我看到了这一幕。
“给我这个糟老头子留个念想。”说着,他就把这颗失去火药的子弹放入了贴身的衣兜。
我把弹夹插回枪中,站起身:“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马川拦住了我:“请等一下,我想问你个问题……”
“说吧。”
“你杀过多少人?”
我扭头冲他笑:“您会记得您自己杀过多少鸡鸭鹅狗么……”我语气停顿了半秒钟,“而且……有些人的罪孽,只能用死来偿还了吧……我只是加快这一进度而已。”
我把手枪悄悄收到随身储物格里,不想再直面马川了,转身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我听到了马川在后面的那句话:“孩子!我相信你杀的人都是恶贯满盈之徒!但请你不要迷失了心性!不要为杀而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好像心里的某个软肋被人戳中了似的,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止都止不住,那种装出来的强横表情也灰飞烟灭了。
学校偌大的操场上只留下我一人在那里独自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