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不断羁绊,却让每一次呼吸,都痛到无法用言语来修饰。
管欣荣知道自己劝不住,便也不再强求,只希望时间的流逝,能慢慢抚慰女儿的心伤。
管书陶见到冥夜辰时,大哥哥正神情安详地躺在水晶冰棺里,像是睡着了一样,他的眼睛沉沉闭着,长长的睫羽在他眼周布下了一道小小的阴影,令其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添几分惨淡。
大哥哥,你终归是舍不下我的,这不,还是回来了。管书陶跪俯在冰棺边沿,牵起冥夜辰冰冷的大手贴上自己温热的脸颊,咧嘴笑着,大哥哥,你的手好凉啊,小书陶帮你暖暖,暖一暖就好了。言语间,双手握住他的手搓了又搓,末了觉得效果不尽人意,又拉至唇畔不停地哈气,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立在一旁的管欣荣叹息着摇了摇头,终是再无劝慰之语可以讲,索性踱步离开了溶洞,为女儿留下足够的空间,让她与冥尊做最后的诀别。
管书陶折腾许久,发现大哥哥的手依旧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便又握着他的手,自欺欺人道: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大哥哥的手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凉的。
大哥哥的身上也是凉凉的,带着一股冰冰凉凉的体香味,闻着怡神又舒心。管书陶笑着,拉着他的手递近鼻尖闻了闻,又道,你知道吗?小书陶每次在你怀里睡着,都能在梦里闻见你的气息,唯有你,才能这般强势地侵入我的美梦,刻进我的脑海,入驻我的心田。
大哥哥,你怎的那么坏,偷听我这么多心里话,也不将你的心意告知于我,你再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不理你了!
冰棺中人久无回应,管书陶便赌气似地将他的手扔回棺中,双手环胸背过身去,口中碎碎念:我生气了,真的很生气!
可就算真的生气,冥夜辰亦没办法再温声去哄她了,这一场独角戏,终究唱得太过艰辛。管书陶回眸,再次拉着冥夜辰的手贴上自己脸颊,喃喃道:我知道,大哥哥没有不理我,大哥哥只是太困了而已,没关系,小书陶愿意等,等到大哥哥睡醒为止。
你别这样,他已经死了!
管书陶寻声抬眸,见是执扇同自己讲话,忙竖指至唇畔,示意她噤声道:嘘!小点儿声,不要扰了大哥哥清梦。
你清醒点儿!执扇大步
上前,捏住管书陶双肩,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高声提醒,他死了,死了!
所以呢?管书陶将她推离,抬眸与之对视,追问,他为你而死,你会为了他,与天界太子为敌吗?
执扇矢口否定:不会!
呵!原来在你心里,亲哥哥竟比不过一个外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哥哥这个词,让神情冷漠的执扇,也开始着了急。
看来,你是真不知情,冥夜辰到死都还在护着你,你就没想过原因吗?
什么原因?
你真想知道?
想!
你帮我个忙,我就告诉你!
你说。
附耳过来!管书陶躬身前倾,执扇立时附耳凑了过去,却被她抬掌狠狠劈下,堪堪晕了过去。
扶着执扇背靠石笋坐下,管书陶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角微乱的碎发,道:执扇,我欠你的,也到时候该还给你了。
惊雷划破寂夜,闪电横贯长空,洪流顺着外壁淌入横河,波澜壮阔,惊涛骇浪。
洞中对镜梳妆的人儿却丝毫未受其扰,持钗入髻,轻抿唇脂,美似画中仙,惊艳不入俗世眼。
伸手取来搁置在妆案上的银狼面具,管书陶自镜前起身,莲步轻移,红裙摇曳,带动着发间步摇碰撞,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目之所及,千姿百态的钟乳石汇在一起,有如穿云玉柱,有如素女含情,更有如千万把宝剑悬于头顶,垂下锐刃,敛了寒光,守一人为其镀上色彩。
冥夜辰,终究是你输给了我!
等灵魄还给小萱儿后,我就再也不是你妹妹的替身了。我是小书陶,是你的妻,从今往后,你休想再将我推开半分!
管书陶粲然一笑,快若流光的身影重重撞向头顶锐石,结束了这借来的一生,痴心绝对,誓死不悔!
棺中之人亦是着了红装,静候佳人的到来,在其左肩上方,陈放着另一副银狼面具,悄声为媒,为这旷古绝恋做了见证者。
孱弱的身子徐徐坠离锐石,扑向冰棺,投入了爱人怀中。
管书陶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手中银狼面具覆在了另一副银狼面具之上,终让这阔离三千年之久的佳偶,零距离重合在了一起。
血色泪珠自眼角滑落,堪堪砸在了冥夜辰眼睫上,管书陶笑望着他,脑袋负重似灌了铅,沉沉落于冥夜辰肩头,再也没能抬起来。
她的身子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化作星光飘散开去,徒留一件绣有凤凰图案的大红喜袍,覆盖在冥夜辰身上绣有龙腾图案的喜袍之上,空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