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的。”高婕妤也想到了之前的惪王之乱。惪王闹腾的动静可比明寿公主大多了,他与皇上这一支的关系也早就疏远了,皇上不是一样没杀他吗?明寿公主还是个女子,还没折腾出点水花就被皇上一网成擒,肯定更不会要她的命。想象从前一样富贵尊荣不可能,但处置总得比惪王要强吧。
那些与此事无涉的宗室勋贵来请见,说不定也会替明寿公主讨个情面的。好歹也是皇上的姐姐,皇上如果自己说不出要赦的话,旁人递了梯子过来,皇上也好就势下台应了这事。
高婕妤不一直不愿意去想清璧堂的人和事,但想到皇上就绕不过清璧堂去。
昨天皇上和谢婕妤同来的,走时也不忘将她带上,晚上还是照旧宿在清璧堂,就好象清璧堂有蜜糖把皇上牢牢黏住了一样。她伤成这样,皇上不说来看看她,连打发人慰问一声也没有。园子里现在太医可紧俏着呢,各处都在传太医,就算那一点儿油皮没蹭破的,也说自己受了大惊吓,需要太医细心看诊。就算高婕妤比别人强势,太医也不可能围着她一个人转。可清璧堂那里天天雷打不动太医准点儿就去请脉,明明清璧堂上下没伤没病的。
越想越窝火,高婕妤恨恨的一敲床榻:“狐狸精,真是个狐狸精。”
早知道那一批进宫的美人里这么个祸害,早该先想法子除了她才是。昨天明寿公主作乱,她要是在混战中被人弄死了多好啊,偏偏她一点儿事没有,老天真是不开眼。
有这个念头的,只怕不光高婕妤一个人。
谢婕妤的独宠在宫中前所未有,她挡了那么多人的路,众人自然都盼着拔了这眼中钉。
王默言如常过来给玉瑶公主吹笛子,又和大皇子在一起待了多半个时辰。
大皇子满心里都是疑问,父皇那儿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同他释疑讲论,其他人又不合适。现在对着王默言,他不由自主就把疑问说出来了。
“先生,为何姑母要谋逆?明明父皇待她一向优厚,她为什么非要置父皇于死地不可呢?”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王默言心里虽然明白,但对大皇子来说,一来他年纪还算小,二来,他性情淡泊,并不能理解明寿公主心中那永无止境的权欲与贪婪。
“殿下虽然年纪还小,但想必也听过明寿公主昔日作为吧?殿下觉得她可算得一个值得敬重亲近的人?”
大皇子摇头。
他虽然以前日子过的闭塞,也听说过这位姑母做的事,少有恩义与人,揽权贪财,性情暴戾轻贱人命,件件桩桩都是劣迹。
“这样的人不会念着旁人待她的好,只会觉得全天下人都对不住她。若是她真的谋逆成功,殿下想过清璧堂现在会怎样吗?”
大皇子果然认真的开始想,越想脸色越是难看。王默言怕他惊怒沉郁把自己闹出病来,赶紧劝说:“皇上英明果决,明寿公主这样的人不会成功的,殿下不必太过为此所扰。”
“先生说的是,”大皇子抬起头来,声音虽然轻,但眼神清明,话语坚定:“如果姑母真成功了,她不会放过清璧堂上上下下所有人,她还会杀死其他许许多多的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想到昨天父皇问他的话,大皇子觉得自己当时的回答确实欠妥了。
对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姑息。我不杀人,人却要杀我,这种你死我活的事情,骨肉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大皇子有些明白父皇昨天为什么要这样问他了。
父皇希望他能自己想通想透这件事。
除了这个疑问,他还有旁的疑问。
“父皇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之前没有动作,而是放任明寿公主筹谋举事呢?”
王默言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了两个词。
以逸待劳和一网成擒。
“这只是下官的一点浅见,殿下有余暇了也可以自己多想想,应该会比下官想的更周全。”
大皇子认真看着这两个词。他现在识字已经不少,这两个词他都认得了,意思也大略知道。他将词牢牢记住,在心里反复揣摩念叨几回,向王默言说:“多谢先生指点。”
王默言淡然一笑,轻声问:“殿下无需客气,听说谢婕妤昨日受了惊吓?”
大皇子说:“谢娘娘回来睡了半日,今天看着和平时并无不同,太医也没有说什么,应该是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