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的迟疑,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踏步入屋,望着原本除了上首一张大背椅,外加两张小凳外,就再无他物的屋子。
此时除了左右落地烛台,正中的地上还新铺了张青玉竹席,上设一檀木案几。案上一壶清茶,一套青花细瓷茶具,再有一盏飞鸟衔花烛台,烛台上的小红烛亦跳着明亮的烛光。
再看案几两侧,还分设着两张铺着深紫印花锦垫的四方短脚榻。
这,真真太不正常了。
柳双离愣了好半晌,才在早已跽足坐于案几一侧的殷学正的示意下,别别扭扭的走到案几另一侧,正对着他的脚榻上同样跽足坐下。
这习惯了黑暗的小屋,唯一不变的,只有两侧的窗户,一如即往的紧闭着,厚重的窗帘也一成不变的遮掩着整间屋子,使得屋内的声响透不出屋外,屋外的光线同样一丝也透不进屋中。
不变的窗帘,使得突然现于屋中的烛台、竹席、案几等等,极是不协调。
“杨姑娘别介意,”殷学正却似完全未发觉这不合之处,边为两人斟上茶,边浅笑着说道,“殷某早习惯了在此间议事,实不愿再换他地,才选择了重新布置这里。虽是如此,还是过于简陋,真真委屈姑娘了。好在这里十分严实,旁人无法靠近分毫,安全问题倒是最好不过的。”
“大人客气了,这里已经很好了,一点简陋,我没觉得委屈,真的。”柳双离忙回以开朗的笑颜,正了正身,她只是被突然的改变惊到了。
委屈?这词好像跟她沾不上边啊。
殷学正微笑着,笑得十分悠闲而淡然,完全没有一丝往日的阴邪之相。让柳双离看着又是好一阵的不适应,暗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稍稍缓过些神来。
殷学正却是毫无感觉般,谦和的双手捧起青瓷茶杯,亲自送到了柳双离面前。
柳双离又一惊,本能的一个起身,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忙躬下身双手接过茶杯,却又半晌不知是该先喝一口茶呢,还是该直接把这青花瓷茶杯放回案前。
怔了好一下,还是选择了先抿上一口,然后才把剩下的放回案上。
“姑娘今儿有何收获?”殷学正亦轻吟了一口茶,笑意浅浅的问道。
柳双离又是一个愣。
盯着这好似换了一个人的殷指挥使,一时竟是不知怎么去说为好。
其实,殷学正对她态度的改变,在两日前来找她交代任务时,就有所表现。那一天,这位殷大人面对她时,一改之前由上而下府视人之威严,不但阴邪之气全无,还十分的亲和有礼,态度反转得就如同通家之好的平辈之交。
柳双离能猜到他态度大变的原因,心下了然,自然也不会对此转变太过奇怪。
可今儿他除了对她态度好之外,另有一点却让人很不适应。
瞧瞧他现在的装扮,玉冠青衣,乌发偏垂,只手执茶,眉眼浅笑,仪态优雅,再加他俊秀不凡的皮像,咋一眼看去,真真个翩翩如玉浊公子。
单瞧他现在这样儿,这神态,百年世家教养出来的公子哥儿,好像也不过如此吧。
但柳双离知道,眼前这个外表优雅又位高权重的殷指挥使殷大人,其实出身寒苦,从小就没受过什么正规的教养,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自己一点一点拿命拼杀出来的。
知道他的出身,他原先的阴邪之像,柳双离能理解。可现在这个样儿,她就真的无法相像了。
瞧他现在扮像,与她熟知的韩家两位公子是那么的相似。可人家不同啊,人家是本性使然,他却只能用一个字来解释——装。
柳双离暗自咬牙,这位殷大人行啊,就算是装,也装得这般的仪态万千,虽然儒雅之气比不上自小就浸泡在诗书乐法中的韩家两位公子,却就是让人瞧不出什么违和感来。
怎么会这样、。
柳双离真真觉得眼睛生疼。
这感觉很怪,好像她遇到的这些上位之人,除了秦思扬外,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个个最后都会变成这般的样子,淡定从容,一派的优雅自得。之前韩府的两个公子是这样,眼下这人又这样。
可实际上呢,在他们淡雅谦和的外表下,做出来的事,却一个赛一个来得狠厉。
这是怎么了?
嗯,等等,秦思扬之前是因为年纪小,性子又直又倔,所以装不出来,现在他年纪也渐长了,殷学正又跟了他,在这帮子人的联合调教下,他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然后来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些算什么事啊,真不知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哎,有两年不见杨小子了,也不知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真像她猜的,成了这样一个笑里藏刀的家伙。
要真成了这样,她一定会不习惯的。
想想杨小子还是那个倔强爱闹性子的小样儿来得可爱。
哎,再等等,敢把当今天子用可爱这词来形容,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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