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汤玉麟胡匪出身,匪性不改,唰地拔出手枪高喊:“弟兄们,上——”
双方刀枪并举,紧张对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原来段祺瑞带领师长陈文运、机要处长张志潭,军备处长罗开榜、副官处长卫兴武等人迎出来。离老远笑道:“雨亭老弟,欢迎你欢迎你呀!”
张作霖也跑过来,伸出双手相握:“哈哈芝老,你贵体可好啊?”
“托福托福。”段祺瑞回头对裴建淮佯斥道:“快把他们赶走!雨帅请!”
段祺瑞拉着张作霖的手,后面跟着张景惠、王乃斌、陈文远、张志潭等人,有说有笑,向后院走去。汤玉麟仍不放心,带着贴身保镖紧随其后,跟进后院。段祺瑞一反常态,屈身远迎他一向所不喜欢的张作霖,是有原因的。
此时的皖系无论在政治、军事、财政、外交都处于不利地位。日本人被西方列强捆住手脚,不能再助皖系一臂之力,他们答应的一笔借款,也因美英等国出面干涉而不能实施;段祺瑞原想率部进驻洛阳,与鲁、豫、陕皖军联合的计划,也因吴佩孚捷足先登而成画饼;洛阳的西北军处于郑州直军和潼关奉军,信阳吴光新的皖军处于河南、湖北直军,廊坊的西北军处于奉军的分割、包围和牵制之中……在这四面楚歌的状态下,段祺瑞绝不敢刺激张作霖,绝不能把他推到直系一边。所以,他硬着头皮,强装笑颜,也要违心地迎合张作霖……谈判开始了。张作霖的助手张景惠、王乃斌,段祺瑞的助手张志潭、陈文运。张作霖诚恳挚切地说:“芝帅,你半世英明,德高望韶,我辈无不对你敬仰崇拜。可惜,你长期被宵小包围,阻塞视听,损害了半世英明,这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啊!”
段祺瑞佯装无奈道:“唉,世间的事常常身不由己,有些事我也没办法呀。”
张作霖继续说:“有的人打着你旗号为非作歹,安福系仰仗你的威望倒行逆施,搞乱国家,搞乱政坛。就说翼青吧,是一位很不错的人,对芝老忠心耿耿,忠心不二。却得不到应有的支持和理解,这不公平嘛。”
老段说:“其实,我对翼青并无恶感。有时要求过严,也是恨铁不成钢。你告诉他,我同意他复职,以后支持他就是了。至于徐东海,我也无成见。有时操之过急,执礼欠周,还请他原谅。”
张作霖问:“国人对安福系、总长和除树铮颇有微词,芝老有何看法?”
张段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为国宣劳,难免有不尽如人意之处,挨几句骂是不可避免的。雨亭老弟可以与仲珊谈,双方各自做一些让步,共同探讨一条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以求和平相处,千万别同室操戈,兄弟阋墙。”
张作霖说:“好好,芝帅所言甚是。我明天就去保定,把芝帅意思转达给仲珊。”
“你告诉仲珊,有事好商量,但是不要打仗。”
“芝老申明大义,作霖受益匪浅。如此,我对调停充满信心。”
张作霖也想:都说段祺瑞傲慢无理,这不是很通情达理嘛。通过今天对话,他对段祺瑞的印象有一次升华。段祺瑞心想,你算老几?难道我瞧得起你一个胡匪吗?我只要把你拢住,能够推迟战争,能使你严守中立,我就能把曹三制服,回过头来再收拾你……6月日,张作霖一行风尘仆仆来到直系大本营——保定。一下车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宾至如归的亲切感。曹锟、吴佩孚率领军政大员、绅商各界到车站欢迎,人数不下万人。保定各通衢要道都搭了高大的松门和过街牌楼。大字横幅上写着:“热烈欢迎东三省巡阅使、奉天督军兼省长雨翁张大帅”等字样。贵宾经过的街道上,黄土铺地,交通断绝,数万民众,夹道欢迎。其场面何其壮观!
曹、张二人一见面,不约而同地跑上去,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嘴里说着烫人的话语。想想几月前,张作霖还站在皖系一边,猛然抨击曹锟、吴佩孚和长江三督,骂他们“内奸”,“叛徒”,“不明事理”;曾几何时,一对活冤家就穿上连裆裤。其实,这不奇怪,军阀之间本无真情可言,只有利害攸关,只要对自己有利,什么伤天害理、稀奈古怪的事,都干得出来!
当晚他们进行了彻夜长谈……次日下午,张作霖回到北京,向徐世昌报告了保定之行。把5条解决时局方案呈给徐世昌。它们是:1,靳云鹏复职;,撤换安福系总长;,解散安福系;4,中央和西南直接谈判;5,撤销西北边防军,改归陆军部直辖,解除徐树铮职务。
徐世昌看罢莞尔一笑道:“这5条切中时弊我很赞成。不过,这对皖系无异于城下之盟,皖系是不会答应的。”
张作霖强调说:“1省同盟代表主意愿已坚,尤其吴佩孚十分固执,5条缺一不可,否则兵戎相见。”
徐世昌说:“吴佩孚善走极端,完全听他的会把事情搞坏。我们必须徐图缓进,逐步办理,不可操之过急。”张作霖有同感:“对对,卑职也这样想。”
徐世昌说:“这样吧,为稳住直系,避免意气用事,我这就给他们发电,说明中央自有办法,请其稍安勿躁。明天你再去见合肥,婉言商榷。”
张作霖与段祺瑞的第二次会见,气氛要宽松简单得多。双方没有那么多卫队,没有复杂的场面和程序。张的汽车直接停在总部门口,早已等在门口的陈文运和张志潭,径直把他引入后院,段祺瑞在二门外迎候他。如果说上次是以热情礼貌著称,这一次则从亲切随和见长了。
其实,在张作霖离去的日内,段祺瑞并没有闲着,他频繁开会,分析形势,研究对策,调动军队,制定计划;经济方面已有转机:曾毓隽、曹汝霖分别从交通、中央银行挪用公款00万元。有了钱腰杆硬了许多。他的策略一是稳住,二是拖延,赢得时间,以求一逞。所以,他对张作霖依然虚与委蛇。
他知道保定方面不会开出“平和药方”,但依然装出谦和的样子,张作霖刚就座,段祺瑞就笑微微地问:“保定之行如何!”
张作霖故作同情地说:“唉,保定火气很大,提出5条方案。请芝老过目。”说罢,张作霖双手把方案递给段祺瑞。在他想象中,段看过后会拍案而起,大发雷霆的。但他一反常态,谦然一笑道:“雨亭老弟,你对此有何见教啊?”
“嘿嘿,似乎苛刻了点儿。”
“对嘛。解决问题双方都应有诚意,强人所难只会把问题搞僵。就实力而言,皖系并非怕打仗,只是为了顾全大局,不愿打仗,如果直系一意孤行,以为我方软弱可欺,那就错了。”
“是啊,芝帅高瞻远瞩,令人敬佩!”
“唉,我没那么高尚,只是袍泽兄弟,不愿伤感情罢了。”
段祺瑞再次拿起方案,指点着说,“翼青复职我没意见,内阁部分改组可以商量,中央对西南对话我也可以让步。至于其他我就不敢苟同了。安福有错,我已知之,我非安福,君亦知之。偌大一个政党,难免良莠不齐。为取消***,小徐立下汗马功劳,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岂可说撤就撤,这不公平嘛。我对于国家,绝无权利之私,这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有人逼之太甚,我便什么也不管了,让大总统收拾残局吧!”
张作霖见出现僵局,知道说也无益。况且,听段的口气,起码在三个问题上已有松动。他想不可操之过急,还是我徐世昌商量后,再定行止吧。于是,他说:“好吧,我把芝老的意见如实转告大总统,看他有何举措,再就教于芝老。”
张作霖辞别而去。
大战前夜
一连几天,张作霖马天停蹄,奔走于权贵之门。皖系说,撤换三总长,解散安福系,罢免徐树铮断难从命。直系说,5条方案,缺一不可,否则将诉诸武力。结果,只在靳云鹏复职一事达成共识,而就这件事也因靳云鹏婉拒而告吹。
为此,张作霖心事重重,一筹莫展。张景惠提出“走为上”,使他顿然开朗,他把大腿一拍说:“走,老子不侍候他们!”
走,本是一种姿态,一种向皖系施压的手段。果然,段祺瑞慌忙了手脚。6月7日,他屈尊来到奉军司令部会见张作霖。一见面,他说:“雨亭老弟,听说你要走,我来看看你。”
“哎呀,实在不敢劳你大驾。”
寒暄过后,段祺瑞说:“段某从政0余载,虽不敢言功,但心地坦城,向无私心。几次能当总理而不当,几次可做总统而不做,便是证明。现在,我本可以出任副总统,但我无意于此。我想,咱北洋领袖中,能当此重任者非公莫属。如果老弟愿意,我当竭力成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