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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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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祺瑞发怀古幽思之情,他说:“你还记得光绪二十三年,武备学堂要我们到淮军发祥地去观摩学习,撰写淮军发展史,顺便到了我家……”

    曹锟回忆道:“记得记得,有你,有我,有王士珍,冯河间,还有芝贵,你带我们参观张僚衣冠冢,曹操教弩台,孙权脱险的飞骑桥,还有朋教寺,包公墓。姥姥给我们做了顿糯米糕和肥王鱼。啊真香,几十年了至今不忘……”

    段祺瑞怅然:“是啊,一晃年过去了,那时我们0多岁,意气风发,在飞骑桥上发誓永远精诚团结,为振兴中国军事贡献毕生之力!”

    曹锟说:“可惜,我们都老了!”段祺瑞突然说:“曹仲珊哪,你不够朋友啊!吴佩孚接二连三骂我反我,前不久他把直军家属送回原籍,你们又在奉天召开秘密会议,做出条决议,联合起来反对我,想用武力把我赶下台……”

    曹三争辩道:“贤弟,你冤枉愚兄了。我的部队替你打了年仗,为你撑着半边天,补充跟不上,军饷领不到,官兵水土不服,减员甚多,苦不堪言。已经年了,我说过什么?我不过要求撤回原防,并没有想跟你兵戎相见呐。这过份吗?要是换成你也会这样做的……”

    曹三的口气软中有硬,理直气壮,段祺瑞本来是求他不撤兵的,可一听凉了半截。他本想跟他动硬的,但他马上想到:第一,不是地方,这是曹锟的一亩三分地;第二,不是时候,因为自从冯国璋死后,曹三当了直系领袖,有吴佩孚保驾,又有张作霖撑腰,翅膀硬了。于是,他以恳求的口吻说:“老兄,你再坚持一年好吗?待我腾出手来,安排一支军队去接防。你不能乘人之危嘛。老哥哥,算小弟求你了!”

    在段祺瑞的“字典”上,似乎从无“恳求”二字,对谁都是颐指气使,指手划脚。但曹锟马上意识到,你所谓“腾出手来”不过是训练军队,积极备战,待有了足够力量再收拾我,我曹锟再不上你的当了。他苦着脸说:“不行啊督办,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呀。我即使能管住吴佩孚,也官不住几万军队,他们会兵变,会造反的,到那时咱们都不好收场啊。”段祺瑞冷着脸问:”看来你是执迷不悟了?“曹锟以冷对冷说:“不是执迷不悟,是迫不得已。”

    段祺瑞想以副总统为诱饵诱他上钩:“临来前我跟王揖唐说过,打算仍选你当副总统,你意如何?”

    曹锟已知道他的狼子野心,说:“我谢谢你的好心。饶了我吧。第一,我实在不是当副总统的材料;第二,几次选举出够洋相,我再也不干那种傻事了。”

    都说曹三傻,看来他一点儿也不傻。段祺瑞对此行的价值开始怀疑了。但他仍不放弃努力。他说:“不管怎么说,我仍竭力成全。不管仁兄对我误会有多深,我绝不做对不起你的事。”

    “你放心,我也如此。”

    尽管二人说得如此动听,但他们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段祺瑞回京后,各方恶讯接踵而至:北京政府虽发布暂缓撤兵令,但未能阻止吴佩孚的撤防步伐,继送家属后,他的一个先遣旅到达株洲;选举副总统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曹锟和张作霖密令属省国会议员,抵制选举,致使选举两度流会,看来曹三真的不领情。倒阁活动也是一波三折,一是抓不住靳云鹏的把柄,一是直奉两系死保不放。尤其4月8日又传恶讯:省督军又出席曹锟假追悼直军阵亡将士亡灵之名,召开秘密会议,会上做出“拥靳不反段,直军撤防北归,宣布安福系罪状,并勒令解散”的三项决议。

    局势难以逆转,对抗在所难免,段祺瑞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于是,他决定以退为进,避居南苑团河,从此“杜门谢客,不问政事。”

    四面楚歌

    人就是这么怪;没有上帝想法造出一个上帝,没有神仙想法造出一个神仙,心甘情愿受其管制。徐世昌和靳云鹏,平常最恨段祺瑞事无巨细,处处插手,总想摆脱他的桎梏,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今天段祺瑞一旦撒手不管他们又若有所失,心里空落落的。自从段祺瑞避居团河,他们时而亲往,时而派人去就商国事。段祺瑞或闭门不见,或推托不管。他们愈加诚惶诚恐,非要人家管,非要接回北京“就近垂教”不可。

    就这样,段祺瑞价码便越来越高,架子越来越大。

    终于有一天,徐世昌害怕了。于是,请来隐居正定的王士珍调停政潮,4月4日上午,北洋之“龙”王士珍出现在段祺瑞的“世外桃源”。

    段祺瑞表现出应有的热情:“老哥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王士珍撒谎:“闷得慌,出来走走。”

    段祺瑞知道他有事而来,依然顺水推舟地说:“是啊,别老闷在家里。小站三兄弟,独缺华甫兄,想不到他先我们而去。”

    王士珍感叹道:“唉,华甫家财万贯妻妾成群,且功成名就,到头来还不是撒手人寰.你争我斗实在没有意思啊!”

    偃争息斗,委曲求全是王士珍一贯的原则.所以,他才在几十年仕途生涯中屡次激流勇退,移居乡里.段祺瑞已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也猜出他此行意图.于是,言不由衷地说:“所以,我避乱团河,不再过问尘事.”

    王士珍一语道破天机:“你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

    段祺瑞忧心忡忡地说:“老哥哥,面对直奉咄咄逼人之势,你让我怎么办?只有一躲了之.”

    王士珍道出原委:“唉,我所担心者也正在此.我北洋派立世多年,发展到今天实属不易,难道北洋袍泽,同窗好友真的要兵戎相见?那太令人痛心啦.”

    段老怪终于凶相毕露:“难道我愿意吗?本人无意战争,但有人强加于我,我定要奉陪到底!”

    王士珍说:“古人把战争动因归为五点:一曰争名,二曰争利,三曰积恶,四曰内乱,五曰因饥。而你们的斗争不过名利耳。其实,名利乃身外之物,项城带走什么?冯河间带走什么?何必斤斤计较,各自做些让步不好吗?”“正因我让步太多,直奉才得寸进尺。”

    “孔子有文武兼备论之,吕氏有马上马下之说。亭长出身的刘邦,以武力夺天下,而不知以文事治天下。思想家陆贾告诉他马上得天下,不能以马上之术治天下,欲治天下者,只有文武并用才是长久之术也。接受了这种思想他才做到长治久安。这些有益的好思想,何不有所借鉴呢?”

    “噢,你是来铺派我是不是的?”“我是诚诚心实意挽救你呀。你说,古人有恃众以伐,因怒兴师,弃礼食利而发动战争者;有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财货,臣妾人之子女而发动战争者;有利土壤之广而贪金玉之掠而发动战争者,而你屡次发动战争又是为了什么?因此而引起天怒人怨,众叛亲离,你自己也威信扫地,何苦来呢?”

    段祺瑞面红耳赤地说:“我为了国家统一,民族团结,为了惩治叛乱,整肃纪纲。我何罪之有?”

    王士珍依然不急不火:“你为什么不能以仁政德政治天下,有事大家商量着办呢?”“难道我是暴君吗?”

    “我没有说你是暴君,只不过提个醒儿。比如你反对你的门生,几次发动倒阁,就很不明智。要知道,拥护靳云鹏就是拥护你自己,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有,你近小人,远忠贤,纵容小徐为所欲为,结果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使内部矛盾百出。你若早一点约束他,也不至于到这步田地啊!”

    段祺瑞突然站起来,怒发冲冠地说:“你走吧,我永远不想见到你!”

    说罢,倔生生走出客厅,把几十年的老友,结义兄弟扔在身后。王士珍目送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道:“唉,山河易改,秉性难移。你呀,败定喽……”

    自从王士珍走后,段祺瑞知道矛盾难以调和,战争不可避免,干脆扯下“不管闲事”的外衣,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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