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小徐正怀恨在心,老段一说,正中小徐下坏。于是,老段立刻给梁士诒、王揖唐写了一封推荐信,备述曹锟在湘战中“功绩昭然,若能当选副总统,必能翊赞元首,尊重法律,裨益国家”……信写好后,派徐树铮执信亲往,说服议员。同时,派国务秘书曾云霈去奉天,说服张作霖给予合作。又派警察总监吴炳湘到保定,接曹三来京助选。段祺瑞满以为大功告成,谁知事与愿违,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烦……原来,段党一手造就的安福国会,这时发生了变化:其中的研究系和新旧交通系成员,受了徐世昌的影响,不与安福系合作,选举前他们开过会,决定选冯国璋为副总统,如果一定要选曹锟,他们就进行抵制。其次,曹锟因见利忘义,反复无常,遭人反感,即使安福系议员,也不愿投曹三的票。还有,曹锟想当副总统,但不想掏钱,议员得不到好处,便不愿再尽“义务”了……所以,选举副总统这天,出席议员不够法定人数。他们或三五成群,或单人独身出入八大胡同,三贝子花园倚红偎翠,寻欢作乐。整个下午,王揖唐坐着汽车,在秋风冷雨中转遍北京城,只要看见戴蓝白议员徽章者,便强行拉上车。可是,跑了半天才抓到8个人。可来到会场一看,走掉的不知多少。气得王揖唐骂道:“你们不选曹仲珊,吴佩孚杀进来有你们好瞧的!”
晚上,安福俱乐部召开紧急会议。王揖唐声嘶力竭要大家支持曹三竞选,并开出每票000元的高价。可议员说:“曹三买个小老婆肯出10万高价,难道我们只值她五十分之一?不选!”在后来的几次集会中,议员人数相继锐减。大多议员为逃选举而离京远遁。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孔武剽悍的蒙古族议员——克希克图,受议长重托,带领8名体魄健壮的议员,秘密潜入津门,去绑架罢选的议员。王揖唐打电话给天津家属,让他们预先准备好8辆汽车。
这些人下车后,立即分成四组,直奔天津各大宾馆。但一直到午夜时分,一个议员也没找到。正当他们茫然无计时,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议员,摇摇晃晃走来。克希克图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喝问,才知议员们在南市妓院里吃花酒嫖女人。克希克图一声令下赶到妓院,见他们左拥右抱,丑态百出。于是,15名风流议员成了他们的“俘虏”……梁士诒被激怒了,手杖顿地“咣咣”山响。吼道:“你们绑架议员,严重违法!如果再不停止这种愚蠢行动,我立刻辞职不干!”说罢,扬长而去。
王揖唐无可奈何地说:“又铮兄啊,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第二天,他托病到汤山“休养”去了。
就这样,副总统选举流产,曹三的黄粱美梦再次成了抱影。
10月10日,徐世昌宣誓就职。怀仁堂内搭了一个漂亮的礼台。冯、徐二人举行总统交接仪式。各部门军政长官,外国使节出席。段祺瑞也应约到会。同时,徐世昌宣读命令:解除段祺瑞国务总理职务,派内务总长钱能训暂代总理。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原敬内阁已经召回支持段内阁的大使林权助,以代理驻华公使芳泽出席典礼大会。而英国公使领袖朱尔典,在代表各国公使致词时,希望南北和平早日实现。芳泽站起来鼓掌。段祺瑞再也坐不住了,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拂袖而去……段祺瑞之所以热衷于让徐世昌当总统有其如意算盘:徐世昌是个文人,无兵无勇,不可能组织一个军事集团与其对抗,只有俯首贴耳听凭摆布。其次,他是北洋元老,资望素著,可以利用他来瓦解直系,以确保段祺瑞的领袖地位。谁知,徐世昌这个老官僚,不想重复前任覆辙,不甘心当倪儡总统。他想当个有职有权,像模像样的元首。
徐世昌上台不久,段祺瑞就发现上当了。他所精心扶植的人是条“白眼狼“。段祺瑞气急败坏,大发雷霆,跺脚大骂:“这老混蛋,想不到比冯国璋更坏。真没想到这着棋输得如此惨!”
因为小徐听信徐世昌的“许诺”,曾力劝段祺瑞主动辞职。现在发现上当,颇觉对不起段祺瑞。懊悔地直捶自己的脑袋,大骂自己:“真浑,我怎么就相信了他的鬼话?!”
段祺瑞厌恶地一挥手说:“嗨,算了。埋怨没有用,还是想想怎么办吧。你说,你都听到什么?”
小徐说:“起码在三点上他跟我们对着干,其一,在副总统选举上,是他在背后捣鬼。他想把副总统留给岑春煊,以此来交换西南派对他的承认。这是公然巴结敌人,跟我们唱对台戏。其二,据我的人报告:在总统选举前后,他几次派人到西南诸省活动,说他不赞成‘武力统一’政策,他准备继续推行冯国璋的‘和平混一’政策,与西南派停战议和。其三,从他当选总统之日起,就秘密勾结新旧交通系、研究系首脑,要他们联合国会中同道,组成秘密政治团体,以对抗安福系。”
段祺瑞长出一口恶气,低着头走来走去:“嗯——恶毒,十分恶毒!看来,形势严峻哪!”
小徐在一旁说:“恐怕这老东西走得比我们想的更远。比如,他讨好曹三儿,据说,副总统延选后,他跟曹三儿密谈许久,意在拉拢他。他也在讨好张作霖,除跟他密谈外,还任命他为东三省巡阅使,送他大礼服,金怀表等。这都是在对抗我们呐!”
老段说:“他这是让直皖奉三家斗起来,他好火中取栗。你打算怎么办?”“杀了他!”
段祺瑞断然道:“你就会这一套!政治上的成功不是靠谋杀取得的。你若蛮干,先杀我吧。现在的问题不是谋杀、盲动、而是徐图渐进,静观其变。我不是还有参战督办头衔吗?我不是还管着将军府吗?我不是还有督军团支持吗?我怕什么?你的任务是加紧训练参战军,只要有了自己的军队,不怕制不服一个老怪物!”
小徐说:“我去质问他,什么时候兑现诺言?”老段说:“可以,但不要太僵。”
徐树铮极力控制自己。不是怕给老段惹麻烦,他真想在这张老奸巨滑的脸上留下一点印记,让他记取一辈子。他抛开令人讨厌的官场辞令,直截了当地质问:“请问总统,你打算何时兑现诺言?”“什么诺言?”
小徐充满敌意和嘲弄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他真想骂他一句:“老混蛋,你装什么糊涂?”但还是说:“你曾在天津说过极愿与合肥合作,现在该是履行诺言的时候了。”“哈哈,不错,我是说过。我现在还这样说。可我说过让他当总理吗?”
小徐异常冲动,“唰”地站起来:“你?”
徐世昌以沉着老练,居高临下的态度说:“我要是你就好好坐下听我说话。”
小徐愤愤地说:“总统既然不讲信义,还有何话好讲?”
徐世昌不紧不慢地说:“自从合肥上台以来,固执地推行武力统一政策。战线长达千多公里,祸及7个省区,死伤无辜几十万人,浪费军费几亿元。搞得四海同悲,天怒人怨,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就要亡国灭种啊!大家选我上台,我就要以和平立国,改变这一切。如果合肥肯于屈就,我马上请他当总理。”
小徐站起来,疾言厉色地说:“你,你,简直莫名其妙!”说罢,回头就走。
“回来!”徐世昌声音不高,但透着威严。
小徐只好站住,回过头来。徐世昌一字一顿地说:“第一,你所面对的是中华民国大总统,你要有起码的礼貌。这点还用我教你吗?”
小徐无可奈何,眼含热泪,一磕脚跟行了一个军礼:“报告大总统,可以走了吗?”
“第二,徐世昌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我郑重通知你,政府委派你为特使赴日观操,明天动身。具体事宜陆军部会告诉你。”
小徐转身离去的同时,眼泪“刷”地流下来。
皖系的黄金时代真的结束了吗?一切真的无望无助了吗?徐树铮不知怎么回的段公馆,不知怎么回到段祺瑞身边,一见老段嚎啕大哭起来。段祺瑞知道事与愿违,知道一时无法劝解他,只是说“哭吧,哭吧,”就关上房门,离开房间。小徐从来没有这样伤心失望过,从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于是,哭得天昏地暗,泪雨滂沱,哭了足有半小时。他哭不该劝老帅辞职,哭徐世昌言而无信,哭做点事为什么这么苦这么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