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对付叛逆只有两条：一是无条件投降，一是武力解决。要想不动枪炮可以，就是照督军团五条办，至于解散督军团嘛，对不起，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一个平民百姓没有这个权利。二兄如果没有别地事，我失陪了。”

    说罢，段祺瑞大步流星，拂袖而去。

    段祺瑞回到天津后，紧锣密鼓，调兵遣将，制造紧张空气，高唱大战之调，一次次惊吓冯国璋脆弱的神经。逼得冯国璋在段祺瑞走后不久就作出让步，发布总统电令，任命曹锟，张怀芝为第一，第二路军总司令。

    委派两军总司令，不用总统“命令”而用总统“电令”，这是冯国璋玩的“转轴儿”。原来，这是他搜索枯肠想出来的“掩耳盗铃”之法。他认为总统命令不好改变，而电令可以随便变更。为今后的南北议和，维系西南关系埋下伏线。其实，这只是可笑的稚童游戏而已。

    这个电令一发表，军阀们立刻抓住“有把烧饼”。所谓“自筹军费”的假面扯了下来。曹锟，张作霖各要军费00万元，各省军阀也纷纷索要军饷，截留税收，招兵买马，趁机扩张势力……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冯国璋的这次退让，带动整个防线的崩溃。1月18日，他为讨好段祺瑞和皖系，鬼使神差的任命段祺瑞为参战督办。任命段芝贵为陆军总长，而且下了一道命令：以后有关参战事宜，均交参战督办处理，不必呈报总统府和国务院！

    冯国璋本想跟老段重新划分实力范围，对外由段祺瑞全权处理，对内由自己主持，各自相安无事。结果却适得其反。参战督办既不属内阁，又不属总统，他的决定可以直交各有关部门，对内可号令军队，对外可以推行卖国媚日政策，反倒形成一个事高无上，权力无限的“太上政府”，从此，内阁名存实亡，总统形同虚设，冯国璋几个月的倒段努力，一概化为乌有……主战派依然按照自己的意愿调兵遣将。1918年1月上旬，曹锟任命吴佩孚为代理师长。率领他的王牌第三师，由京汉路南下，会合张敬尧的第七师，通过湖北进攻湘北；张怀芝派施从滨，率山东暂编第一师由津浦路南下，会合倪嗣冲的安武军，通过江西进攻湘东。这就是说，主战派已从口头叫嚣变成实际行动了。

    主战派的行动引起主和派的惶恐。一方面，战争爆发直接影响直桂两系的利益；一方面，如任凭主战派通过长江三督防区，不仅“和平”计划受挫，还会有“假途灭虢”的危险。冯国璋绝非“省油灯”，他赶忙祭出“杀手锏”，给李纯、陈光远发急电，让他们指使地方发表通电，宣布“保境安民，拒绝北军假道”。这样一来，战争局势已远远超过南北对抗的范围，而形成直桂联合对抗皖系……此外，冯国璋还通过陆建章向冯玉祥面授机宜，当主战派施从滨向南运兵路过滁州时，驻扎在浦口的冯玉祥，拆毁铁路，埋下重兵，阻断施部通路！

    浦口的紧张局势引起国人极大关注，也引起皖系的极大震怒和恐慌，他们将采取什么对策呢？

    角逐白热化

    北方，正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季节。

    军阀连年混战，横征暴敛，百姓身上乏衣，腹中缺食，京、津街边巷口，每天有人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其状甚惨。但军阀权贵们对这一切无动于衷，为了私己利益，依然凶终隙末，你争我斗。

    在直皖两系的角逐中，段祺瑞屡出重拳，连连得手；而冯国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自从段祺瑞被任命参战督办后，大模大样迁回北京，坐上参战督办的宝座。现在，他比当总理时还惬意。外面的事全部交徐树铮处理，内部的事由曾毓隽、靳云鹏等人经管。只有军国大事他才过问一下。而他的生活依然是冰腿，看文件，开诗会，下围棋，搓麻将。

    这天下午，他又在与棋手们对弈。徐树铮手拿电稿走进来，静候在他身旁。段祺瑞知道小徐有急事，轻轻推开棋盘同小徐来到内室。小徐说：“芝老，收到张怀芝急电，施从滨部南下滁州，突遭冯玉祥阻拦，双方正在对峙中……”

    老段恶狠狠地说：“这又是冯四儿授意李纯干的！”小徐说：“不光他俩，还有陆建章！据说现在陆建章还在南京为李纯出谋划策。”老段说：“这条祸根，早晚要除掉他！你打算怎么办？”小徐说：“武力解决！主和派屡屡发难，不给他点颜色看他会得寸进尺。”

    段祺瑞口衔烟斗，沉思片刻说：“不，暂不诉诸武力，让督军团发布通电，集中力量打击李纯。只要别太离谱，怎么说都行。务要把他的气焰打下去！”

    小徐心领神会地说：“好的，我让我们的报纸，都动员起来发动舆论攻势，离间长江三督，兼攻陆建章。”

    老段说：“其它报纸，杂志也可收买，为我所用。”

    小徐说：“对。我还想广派密员，巧施贿赂，收买长江三督的部下，背叛他们的主子……”

    老段说：“同时，鼓动16省主战派发表通电，敦促冯国璋发布讨伐令，反对恢复旧国会。至于冯玉祥……调他去福建，让龙济光收拾他！”

    小徐问：“他不走怎么办？”老段果断地说：“就地免职！”小徐说：“对，还是芝帅高明！”

    老段又问：“一路军没遇到麻烦吧？”小徐说：“没有，因为湖北情况复杂，境内既有北军，也有南军，还有新近加入西南战线的‘自主军’，所以，王占元不能笼统地拒绝客军假道，吴佩孚部才得以顺利通过。江苏和江西情况不同，没有南军和‘自主军’，所以，坚决拒绝客军通过。”

    从第二天起，主战派发动强大舆论攻势，对长江三督，对陆建章，对冯玉祥大肆造谣中伤。他们硬说李纯邀请非常国会议员到南京开会，并准备迎接黎元洪到南京，组织护法政府；说李纯哗众取宠，想当副总统；说李纯伙同陆建章策划三省独立，要把冯国璋接到南京，组织半壁江山与皖系一决雌雄等等。攻击陈光远、王占元勾结西南派，制造混乱，想把自己省份并入西南五省，组成七省大同盟……果然，李纯招架不住了。他今天发电，明天声明，又是解释，又是抗辩，完全陷于被动，让主战派牵着鼻子走。为了避嫌，他把陆建章劝走，把少数议员朋友辞退，自己称病杜门谢客，并几次通电辞职解除“调人”资格。他终日疑神疑鬼，寝食俱废，怕别人下毒，刺杀他，整天一惊一乍的。

    冯国璋收到16省区示威性电报后也吓得心神不安。老实说，他没有黎元洪幸运。黎元洪身边有金永炎、哈汉章、黎澎、郭同等“五鬼”、“四凶”、“三策土”；相比之下，冯国璋身边的师景云、何绍贤、张调辰、陈之骥等，既少智谋，又乏胆识，遇到问题谁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他只好把王士珍请来就商对策，王士珍只会唉声叹气，辞职求去，一点办法也没有。到头来还得冯国璋自己拿主意。当天，他回了督军团一个电报：“无论战和，吾北洋派必须同心协力。各省主战者虽多，但必须全体参加，才不致为人所乘。”

    他的意思是：参加列名的主战派虽不少，但不是全部。因为，长江三督未列名，列名的也未尝真心主战。决定战和大事，必须全体省份一致同意方可。

    这个电报未能缓和紧张气氛。不久冯国璋又补发一电：“西南主张恢复旧国会，应如何解决，希研究见复。”

    这个电报乍看起来，冯国璋与主战派是站在一起的，但仔细分析不难看出，这是一种转移斗争目标的把戏。因为坚持恢复旧国会的是国民党。冯国璋是想把斗争矛头引向国民党，把战争压缩在一定区域，以保持直、桂两系的同盟关系……冯国璋的小把戏骗不过主战派。徐树铮为了火上浇油，1月中旬又把倪嗣冲请到天津。徐树铮是个因人成事的老手，一下火车就对他甜言蜜语，大灌米汤。这个极端分子，变得狂妄无忌。当天，他就鼓动16省区军阀发表联电，反对“局部讨伐”，坚持“全面讨伐”。倪嗣冲、张怀芝、张敬尧联名提出罢免惩治李纯，卢永祥提出免去李纯调人资格。倪嗣冲的到来，主战派气焰更高，压得主和派透不过气来。

    冯国璋说，各军先行，战令随发。有意拖延时间。主战派则坚持，全面讨伐，桂军必须撤出湖南！

    冯国璋无可奈何地表示，你们去打湖南吧，等打胜了再下讨伐令；主战派说，不下讨伐令出师无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