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怎么能让受了如此巨大冤屈之人,再被执行鞭笞五十的刑罚呢?
不过,在围观百姓如此多,而且还有严府尹等一群官员盯着的场合里,吕小伟怎么能让他们抓住把柄?
只见吕小伟先是一句“且慢”制止了准备刑具的衙役,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对着严府尹开口道:“严大人所说的律法,的确为大圣律所记载,但是还漏了一条吧?”
“漏了一条?符合越级上告的,也就这一条吧?”严府尹对于越级告状之人,一直使用的这一条,还真的想不起来,还有哪条符合今日之事。
“不对,大圣律中还有一条:若迎车驾及击登闻鼓申诉而不实者,杖一百,事重者从重论,得实者免罪,严大人忘了?”
严府尹的心中咯噔一下,回忆了一下,大圣律中好像还真的有这一条,这条的处罚,可比上一条严厉的多,但是也麻烦的多,总的来说,严府尹用的那一条,那是不管对错,上来先打了再说,这样的话,很多人都会害怕受刑,最后不了了之。
而吕小伟用的这一条,则是必须审理所告之事,假如所告之事没有证据,或者告错了,那可是要杖一百,而且还有后面的事重者从重,简单来说,基本就是个杖毙,不过自己向来害怕麻烦,不愿意这种先审理、再定罪的条款,久而久之居然忘了。
吕小伟和严府尹讨论条款的时候,趴在地上的告状男子,包括旁边的那些围观群众却都是一脸懵逼,以他们的文化水平,根本就听不出来这些条款的规定,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看严府尹的脸色,好像那位吕青天又拿出了什么条款,让这个告状男子不用挨打了,所以人群中都有人开始叫好了。
本来就丢了掩面的严府尹,听见那些混杂在人群中胡乱叫好的声音,更是羞愧难当,当即准备说几句场面话,就先离开这里,没成想,依旧趴在地上的告状男子,不开眼的问严府尹:“大人,什么时候打我啊?我还等着向吕大人禀告案子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严府尹没好脸色说道:“现在不打了,以后打的更凶!”
“这是什么意思?”告状男子大惊,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朝廷的律法怎么像闹着玩似的,一会要打,一会又不打了,一会又说将来打的更凶?什么意思啊?
这时,吕小伟温和的向告状男子讲解了律法的区别,然后正色问道:“本官希望你想清楚,这条律法针对的就是确实含冤之人,假如你的案子最后判决,你告赢了,那么不会接受任何处罚,但是,假如你的案子最后输了,那么你就要接受杖一百、或者更多的刑罚,很大概率你的小命就没了,希望你明白。”
告状男子听明白后,满含热泪的跪拜吕小伟:“我听明白了,大人,您是为了我好,让我免受那五十鞭笞,多谢大人,苍天有眼啊,让我这辈子还能遇见您这么清正廉洁的官员,大人,我对天发誓,我家的案子,真的有冤情,假如我是诬告之人,或者官司输了,到时候不用杖一百两百的,我直接一头撞死在衙门口,永世不得超生!”
“好”吕小伟站在马车上,环视一圈后,大声宣布:“既然你甘愿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也要告状,那么本官就接了这桩案子,假如你真的有冤屈,本官就还你一个清白!”
“好!”
“真是一条汉子,说到做到啊,别污了吕青天的名声!”
“看来这个男人真的有冤屈啊,不然不会发下如此毒誓。”
“我看也是,不知道是什么冤屈,难道是他的老婆在外面有人了?”
“呸,成天就想着下三路的事,有劲没劲啊?”
“你还别说,下三路的事最有劲了,嘿嘿。”
一波三折的拦车告状,如今终于让钦差大人接下自己的案子,告状男子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再也强忍不住,不停的流下来,最终变成了一句哽咽的哭喊:“多谢吕青天!”
“严大人且慢”吕小伟喊住了准备悄悄离开的严府尹,“听闻这人在应天府多次上告,那么应该也留有一些案卷之类的,那就一事不烦二主,借用应天府的地方,让本官审一审这桩案子,如何?”
严府尹虽然心中恼怒道:你是钦差,你需要征得我的同意?再说了,你用应天府衙门还少了?最近都审了多少案子了,每个案子都是在打应天府衙门所有官员的脸,更别提还逼死一个推官呢,真是不负“官场鬼见愁”的名号啊。
虽然心中暗骂,但是对于这位带着尚方宝剑的吕钦差,严府尹还是强颜欢笑的回复:“吕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您是钦差八府巡按,奉旨巡视大江南北,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您的衙门啊,如今到了应天府管辖,审案当然要去下官那里,说什么借不借的,岂不是见外了?”
说完,严府尹对着身旁的随从骂道:“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没听见吕大人要去应天府衙审案,还不赶紧去牵车,还有,那个谁,你们两个押着这个告状的男子,一起回衙门,记住客气点,这个人现在是吕大人案子中的原告,不可失礼,否则,还以为咱们打击报复越级告状之人呢,吕大人,您看这样办,行吗?”
吕小伟看着严府尹明里暗里表现出来的不满,还有那些怪话,知道他对于自己强行接了这桩越级上告的案子不高兴。
不过,吕小伟才不在乎呢,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别说严府尹这个区区三品知府,就算再高一级,真有贪赃枉法之事,惹怒了吕小伟,直接来个先斩后奏,谁能奈我何?
只是吕小伟此时还没意识到,今天这桩小小的拦车告状,居然会引发整个应天府官场的震动,就连京城的那些大佬,都为之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