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桃花覆水。
“言重了。”
见公主言谢,牧云诚声谦逊,也将杯中碧酒一饮而尽。
“哥哥……”
也许是酒意上头,公主看着烛光下英挺谦逊的少年,她的眼波开始迷离。正觉得心旌摇动,若不能立稳,却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也道:
“幽萝也谢谢牧云哥哥收留之恩!”
凤眼微瞥,却是那娇小娜丽的幽萝雀跃而来,手中拿着小杯儿,给牧云敬酒。
“好!幽萝妹妹,你也不必客气。”
见小女娃来敬酒言谢,牧云丝毫没有怠慢,也是满斟了酒盏,和幽萝一起一饮而尽。
“公子,碧奴也谢谢您拔擢迷海、收归座下之恩!”
美鱼妖辛绿漪不甘落后,也袅袅婷婷地来少年面前举杯祝谢。依然,牧云也满斟此杯,一饮而尽。
酣然畅饮,醺醉入夜,红灯高照,烛影摇红,美人如花。俯首弄袖,颜如渥丹,三美在前,氤氲酒香,这环秀轩厅里,气息变得十分暧昧绮丽和旖旎。
不过这样心动神摇时候,却忽听得一阵脚步“咚咚咚”传来,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华服年轻人闯进厅中,高声大嗓叫道:
“皇妹,听说你竟有朋友来看你?”
“……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忽见自己兄长闯进来,公主颇有些手足无措。她倒不是怕这兄长,却是觉得被他看见自己现在这小女儿情态,十分羞人。原来,此际来人正是当今陛下和正宫皇后之子,名叫翊德,列为各宫长子,正和天香公主一奶同胞。
“妹子,你这是咋了?”
适应了灯烛光线,看清厅中情景,这大皇子翊德脱口惊叫——他这长兄十分了解天香皇妹;她自幼便被父皇母后宠坏,又天资聪颖,学得一身惊人法技,于是从来眼高于顶,什么朝臣侯爷、豪杰高人,一概不放在眼里。谁知道,她今天竟然转了性,被自己撞见这样娇娇媚媚地跟一个男子吃饭喝酒!
“不要你管!”
愣了一下,公主反应过来,不免又羞又气,顿时恢复本性,娇叱一声,就过来要推他出去。
“别别别!”
在这绝代天骄的妹子面前,皇长兄毫无办法。被人跺脚推搡之际,翊德赶忙抓住雕花门框,死赖着不走,口中叫道:
“斯文!斯文!别在友朋之前失礼!”
“哼!”
皇兄这话,倒是一个提醒。公主一想,连忙放手,又转回座,恢复优雅姿态,又跟牧云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歉意表情。
见皇妹不再撒泼,翊德顿时神色如常,得意洋洋,仿佛忘了刚才自己被驱赶之事,施施然地走近,来到牧云面前,大大咧咧地对牧云说道:
“好小子!你叫什么?家住何处?”
“我姓张,叫牧云,”见是皇族之人,还是公主长兄,牧云不敢怠慢,赶忙站起来,恭敬回道,“我是洞庭湖罗州府的张家村人氏。”
“哦……竟是村野之人啊。”
听了牧云回答,翊德皇子大感意外。他原以为,能让自己这惊才绝艳、傲绝当世的皇妹好不容易入眼的,应该不是王侯巨擘就是天外仙客,谁知竟然是个乡村少年。
心中转念,翊德皇子略一沉思,便转过脸来,很严肃地跟自己皇妹说道:
“妹子,我刚才没听错吧?你这朋友,是罗州府‘张家村’之人?”
“是!怎么啦?”
公主正侮着脸坐在那儿气鼓鼓的,一听大哥此言,当时便没好气地反问,一待他说出什么无礼的话儿,随时准备发作。
却听翊德嘿嘿一笑,说道:
“皇妹,你以为我要嫌弃牧云老弟出身么?”
“哼!”
“唉,你还是不了解你大哥啊。作为你的大哥,说心里话,我觉得太妙了!”
“嗯?”
“真的,别不相信,我打心眼里赞同,还祝愿你们俩早日结成连理!”
“……你说什么?”
本来正憋着劲儿准备启衅治这无礼大哥,猛然听到这句话,公主倒愣了。
“怎么?不信啊?是真的。”
翊德这时变得十分严肃,跟妹子推心置腹,诚恳说道:
“皇妹啊,其实这么多年,大哥我是看着你一步步地逆行倒施、逐渐凶名在外的。为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急的是,也不知何年何月你能看上何人,更不知何年何月何人能看上你。这下好了!现在终于有人愿意和你相好,不仅愿意相好,他还是个男的,不仅是个男的,他还和你年龄相当——有此美事,兄复何求啊!愚兄——”
“住口!”
原来皇兄动了感情,还想说下去,却冷不防一只酒杯砸过来,伴随着一声气急呵斥:
“给我出去!出去!”
“妹子我说真的——”
大大咧咧的皇兄还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倾诉衷肠,谁知道眼睛一瞥妹妹,竟见她粉面含怒,眼圈泛红,正是羞怒交加、泫然欲泣的样子——当即,翊德心生警兆,根据多年经验,不敢再耽搁,跳起身便往外跑,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被他这么一搅,环秀轩中这御膳哪怕再好,也无心再吃了。待月婵收敛了情绪,她便唤过宫女,安排幽萝和绿漪睡在她的寝宫云涛阁里。如果安排妥当后,她便跟牧云说:
“我想出去走走,赏赏月景——你陪我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