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寡敌众,必然要先声夺人,消了敌人的战意。
此时看看院中局势,倒也显见张牧云这手已然奏效。王道陵带来的那二三十个人此刻晕的晕逃的逃,趁夜摸黑作鸟兽散,转眼院中只不过剩下几人。
不过人数虽然少多了,但见了这阵势还悍然不退的,却都是悍妖。此刻王道陵身边,正站着那衡山七友中的老三熊不破、老四刁渐高、老五朗有群和老六乌云绵。
争锋之时,事不宜迟,众妖刚刚立脚,那王道陵狂喝一声,顿时几人纷纷响应作法。一时间王道陵张牙舞爪,怀抱向天,又是召雷又是唤电。黑熊精熊不破大吼一声,顿时几块磐石从天而降,随着他手臂指挥朝张牧云飞砸。山雕精刁渐高现出本形,旁人只觉得他倏然消失,然后平地便忽然扑腾起一只巨大的山雕,翼鼓如轮,张着两只寒光闪烁的利爪便朝张牧云飞抓。野狼精朗有群则对月长嚎一声,头颈一甩,霎时便有无数根长硬狼毫如利箭标枪般朝少年立脚处飞射。最后那和辛绿漪相熟的黑蛇精乌云绵,则尖口一张,瞬即吐出一团黑雾,中间似有鬼哭狼嚎之声,勃勃腾腾地迅速朝张牧云罩去。
五妖着紧围攻,张牧云也不怠慢。一见众妖中那王道陵手快,正召雷唤电,却正中他下怀。所谓“雷为雨之引”,在王道陵好不容易召集的一连串低沉郁闷的雷电霹雳声中,张牧云心随意动,借着头顶天空隐隐的电光,刹那间便搅出漫天的,中间夹杂无数雪雹冰凌,犹如水箭冰刀般朝那几妖劈头盖脸打去。霎时间衡山妖怪不仅身受冰雪暴击,面上更是被铺天盖地冰风雪雨迷了双眼。王道陵抓瞎,熊不破摸黑,刁渐高折翼,朗有群失群,乌云绵游走,一时弱了攻势,只得各自找了隐匿处躲避。而水性最灵,等几妖堪堪召出的那些石块、毫箭、毒雾临近,张牧云早就如行云流水般闪到了一边,丝毫伤他不着。
当然,这当儿混战一团,张牧云早就散去一身行头,否则在这暗夜之中真要被人当夜色里的指路明灯猛打。
这等交锋之时,生死一线;方才真正交手的第一回合,又被张牧云占先,却全因他那些法术几乎随手就来。相形之下,那众妖却还得酝酿吟唱。对这点,张牧云还懵懵懂懂没什么感觉,王道陵一众妖怪却个个心惊。
“施法怎地如此之快?不用法器、不用念咒、不用运力,这、这,恐怕只有传说中的神仙才如此吧?”
众妖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原来平日中他们这几个总觉得不可一世,衡山七友个个妖法出众,最大的特点就在于相比别人能很快召出一道法术。不过,直到今晚他们这才算真正开了眼,什么叫“很快召出一道法术”。所谓“外行看门道”,当众妖心里洞明之时,这时反而那个张牧云倒更像个外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施法呼之即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此时天下术士之中,众口相传能如此之人,只不过当今护国圣教国师、还有那自幼天资号称千年不二的定国天香公主二人而已!
“这少年究竟从哪儿冒来?”
王道陵等人心惊胆颤之余,心中真叫百思不得其解。其中有人想道:
“听说这人间有些灵力之人,大多已被官家搜罗;怎地还在这罗州乡村里落了一个?”
一时众妖心中暗怨那些人类官员,气愤他们吃了朝廷俸禄却不用心办事。
不用说,此时除了王道陵之外,熊不破等妖精惧意渐生,那蛇精乌云绵更是心想:
“罢了。我说呢,绿漪那丫头一会儿便不见。平时这七妹最聪明了,一定早就见机不妙,占了个走卦,溜之大吉去也!”
心中这般想着,这黑蛇精便在庄中一堆残花败柳间跟其余几妖面面相觑,虽然口中无言,却个个脸上恨不得写明一个“走”字。
不过,才等乌云绵说了个大概意思,那罪魁祸首的老猫妖却断然说道:
“吓!才一回合你们便想回山?哈哈!以后若传出去,你们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暗夜之中,这老猫妖一双眼目荧光烁烁,其中有如火燃。只听他嘶声低语说道:
“七妹她心软胆小,先自走了也罢。难道我等还能任凭那小奸贼逞能?我知道,他大有门道,但正因如此,我们才一定要齐心协力尽快将他干掉。”
“谁不知道要将他杀死?”
接话的正是那野狼精朗有群。性命攸关之时,他也不惜挑战大哥的权威。他用惯有的阴狠语调说道:
“说实话,这次来之前,我本来还没那么气恨。不过这时候我真恨不得立马将他撕碎吃掉!但怎么做?看这样子,恐怕我还没吃到他的肉喝到他的血,他就把我剥了做了狼皮袄!”
“呸呸!小五你咋说这样丧气话?你还信不过大哥吗?——呃,好好好,我知道你们现在信不过我。不过你们莫非忘了我等两百年前一起参透的那个火神大阵么?”
“哎呀!对啊!”
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王道陵此言一出,刚才神气奄奄一息的众妖眼中顿时烁烁放光,七嘴八舌道:
“惹笑,惹笑!我等出自祝融大神掌管的南岳,却忘了他老人家特地给我们遗下的火神大阵了!”
刚才还垂头丧气、如丧考妣的野狼妖顿时直起腰来仰天狂笑:
“哈哈!祝融老爷传下来的火神森罗大阵,咱一百五十年前也不是不曾试过。青石峰那么大一座山场,片刻便被焚成石灰,扬尘飞散,看来这火神的阵势便连大罗金仙也能烧化!待会儿我倒要扫拢称称,这乳臭未干的小贼究竟能烧出几钱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