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凤舟船首的少女一顿雷烟火炮般的斥骂之后,便想转身离去,却不防身前那些被骂得哑口无言的华服官员们,相视一眼,竟忽然一齐跪下。
“公主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也不知这乔装打扮的公主要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竟惹得这些忠心的臣子们五体投地,一边苦谏,一边痛哭流涕。
“哼!”
见他们这样,那公主冷若冰霜,哼了一声,也不看地上众人,一双凤眼只盯着远处江岸上的青山绿树,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本公主在想,你们这般阻挠,是最近胆儿肥了呢,还是忘记本公主手段呢。”
豆蔻少女一句冰冷话语说出,那些跪拜在地的臣子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竟一时没人敢说话。愣得片刻,他们中才有位头发花白、面貌清矍的老臣子颤巍巍直起身子,仗着胆跟公主禀道:
“公主殿下,请恕老臣无礼,即使将来斧钺加身,也不得不说了!”
“喔?”
老臣子这般一说,那本来悠悠望着远山的公主,顿时娥眉一挑,朝他射来两道冰冷的目光。
“……”
这位被公主漠然逼视的老臣,看朝服打扮应是个位高权重的朝廷大员。而相由心生,即使在惊惧之中,那面容神色方正刚直,让人一望便觉德高望重,不由不肃然起敬。只是,正是这样威德并重的耆龄老者,现在被小上几十岁的公主一瞧,忽然又觉遍体生寒,口角嗫嚅,刚才酝酿了半天的话儿一句都说不出。目瞪口呆了片刻,他才惊魂甫定,稍微清醒,便又在耿耿忠心支持下继续冒死直谏:
“公主,实不怪得臣等劝阻。公主您一人易服去三峡沿岸巡访,此事实在太过危险。微臣久在川蜀,知得本地有言,‘夔门天下雄,剑门天下险’,三峡长江一带到处是激流险滩雄崖峭岸,若是公主有什么……臣等万死莫恕!还请——”
生怕说不完这番话便被拖下去暴打的忠心老臣子,如竹筒爆豆般一口气说出这些话,希图能让公主回心转意。只是千忙万忙,他这话还是没来得及说完。
“住口!”
只听一声娇叱,那冷面公主凤目斜挑,乜斜着地上老臣,毫不客气地喝道:
“伍元昭,你闭嘴!”
“你小看本公主?你不知本公主自幼受上百仙师传授?就是对着千军万马也不怕,你还担忧,是不是不想活了?”
叱责到这里,柳眉凤目的少女又将这“伍元昭”上下打量一番,冷冷说道:
“伍元昭啊伍太守,你不提川蜀我还差点忘了。我且问你——”
少女口气居然忽然变得柔和:
“上回我交待你寻找的神狩弓之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这……”
蜀郡太守额角忽然冒起汗来。
“喔……”
公主的神色还是一样温柔,上前一步,俯下身,对体似筛糠的老太守说道:
“伍元昭,请你告诉我,我的公主封号是什么……”
“……臣……不敢直呼……”
“哼!是‘定国’!”
刚刚柔和面目的公主顿时变脸,飞起一脚将面前老人踢翻在地,涨红了脸舞着手叫道:
“好个老匹夫!你倒有礼,却是无能!定国定国,你不给本公主找来神兵利器,本公主怎般定国?!”
一边暴躁吼叱,公主一边乱踢乱踹,直将这白发苍苍的老人踢得满甲板乱滚!
见得公主暴怒打人,刚才还跪拜死谏的臣子们忽然噤若寒蝉,勇气荡然无存,眼瞅着同僚被羞辱打骂,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这时候,也不知是否因为暴躁打人时那气氛总归不一样,空气犹如霎时凝固,顿时一位在旁边捧盘侍立的宫女被惊得面色发白,手一软,玉盘一侧,一只白瓷杯从盘中滚了出来,“啪”一声掉在地上,转眼摔得粉碎!
“嗯?!”
就如一头凶猛母兽般,正踢人踢得脚顺的暴烈公主一听身后瓷杯碎响,霎时住脚,猛一回头,两道目光死死盯住那闯祸宫女。
“你站好!”
“鞭来!”
简短的两个命令,转眼这公主便黑牛皮鞭在手,二话不说便扬起来,狠命地抽打起那个失手宫女!
“噼、啪!”
“噼、啪!”
公主专用的牛皮鞭永远蘸水,随时准备奉上;此时这皮鞭死命抽在这绿衣宫女身上,隔着单薄的纱裙直激得细嫩的皮肉“噼啪”作响。皮鞭每响一声,地上的那些官员便浑身一个激灵,好似鞭子抽打在自己身上。
这般鞭刑之时,那定国公主如疯似虎,挥鞭如风,直打到十鞭上才堪堪住手。
等她打完收鞭时,受罚的宫女已然皮开肉绽,一身绿裙变成破烂红袄。纵然浑身剧痛鲜血直流,那可怜的宫女却仍噙着泪咬着牙站在那儿,努力端平手中玉盘,身形始终不变。见她如此,公主心下可惜道:
“罢了,当初何必定下一次十鞭的规矩。现在这些贱婢滑溜起来,就是不肯再多打破一只杯子,十分不爽。”
不过,虽然略有小憾,打过这番鞭子后蛮悍的公主毕竟心情舒畅不少。于是,接下来那个军中向以胆色闻名的长江水师副统领朱横江朱将军仗胆继续苦谏时,定国公主竟出奇地没再发怒。
“呵呵呵~”
真个喜怒无常,手中仍拿着血迹斑斑的鞭子,定国公主竟笑了起来:
“朱将军,你说我即使要去,也多带点人手?”
“是!”
面目威严的年轻将军挺身跪得笔直,短促有力地回答。
“噢~”
换上笑脸的公主,展开如花的笑靥,星眸微瞥,咯咯笑道:
“可是朱将军,你知道本公主向来讨厌臭男人。这世上除了父皇,就没一个男的是好东西。这样的话,你帮我看看,这船上有什么能跟我同去帮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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