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如果城主府地板是透明的, 那当向下俯视时, 所看到的会是纵横交错的管道,建立在内城下的是如器皿般的钢铁森林,没有阳光, 没有生气,有的只是愈发惨白暗淡的灯光, 以及偶尔晃荡的研究人员。
咚。
铁锤敲在墙面上时,激起的回响几乎能令人头昏目眩, 地下冷气明明开得十足, 放下铁锤的维修队队员身上还是渗出了一身汗水,他擦了擦额上汗水向上望去,嘴里嘀咕地抱怨着:
“什么时候派人来不好, 这大半夜的……”
大半夜的, 光想想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就有些不寒而栗。男人摇头不再去想, 他刚又拿起铁锤, 余光就瞥见一旁跑过的人影,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他一跳,但在回头分辨出那确实是人类之后,他逐渐就冷静下来,随即恼火地道:
“哎, 你等等!”
听见身后的声音,正跑着的少年停了下来,他回过头, 露出黝黑的面孔,男人看着他和自己身上同样的衣服,不屑地道:
“哪来的小鬼,这是能乱跑的地方吗?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没听说今天还有别人啊?等等……”
他又细细打量了那小鬼一会,皱起眉头道:“怎么没见过你,最近我们什么时候招了新人了?……你!”
男人瞬间拔高的声音戛然而止,苍歪头朝他身后看去,骷髅一手托着尸体,轻飘飘地从上边跳下,苍像只猴子一样爬到顶,拨弄半晌,向下面人比了个ok手势:
“没问题。”
“你在这里混的这么些年,倒是学到不少东西。”
听见骷髅的评价,苍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我当年在先生那里待那么久也不是白待的,如果现在让先生看见我,估计也会把他吓一跳吧。”
骷髅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抬步向前走去。他带的人虽然不多,却都是西区和红街最强的打手,红眼的人大多没有战斗力,因而除了带路的苍,再没有其他人来,尽管如此,他们发明的小玩意儿却让他们通行无阻,顺利地到达了地底深层。
不知为何,越往下走,空气就越阴冷。
灯光愈发黯淡,宽敞的走道里不见一人,往上看去,管道和运输带交织成网,向黑暗中延伸而去。苍抬头向上看着,忽然打了个哆嗦,嘀咕着搓了搓手臂:
“总觉得有点恐怖……”
骷髅突然停了下来。
不止是他,他身后的人也都停了下来,毫无防备的苍一头撞在打手结实的后背上,在鼻子砰地一下撞上去之后,他不受控制地唰一下流出眼泪。他捂紧鼻子向后退了几步,泪眼朦胧地看向前方,视野中投映出一个模糊的剪影。
——女人,那是一个女人。
她赤脚站在前方,透红的眼眸与其说是在看着他们,倒不如说是透过他们在看更遥远的东西。银色的发丝柔顺地从她肩上滑落,落在同色的裙上,几乎令人分辨不清——不,那不是女性的衣物,而只是实验室人员常穿的白大褂被系紧,勾勒出女性妙曼的身姿罢了。
苍眼眸猛地一缩,他看着前方的女人慢慢转眸向他看来,那双眼是毫无温度的,她看着苍,如同看着一副尸体。
“人类。”她开口,轻缓地这么说道,那是多么悦耳的声音,但骷髅却垂下肩膀,摆出防备的姿态。
“上!”
急促的一声仿若信号,除苍和骷髅外,其余人脚下一个发力,尽数向前方踏出,他们的动作是如此之快,不到一秒,就几乎要贴近到女人面前。银色的长发在呼啸而来的风下向后扬起,但她依旧漠然地看着,她慢慢举起纤细的手,随后像是扇风般轻轻挥了挥。
最先发现危险的是右边的西区人,他脚下一个急停,随后下意识地向旁跃去,但尽管如此,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还是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那是根如毫发般纤细的银针,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西区人仿佛听到了滋啦声响,强忍着几近令人昏厥的痛苦把银针拔了下去,男人再摊开手看时,那上面赫然出现了一道焦痕。
与此做呼应,尖锐的破空声从另一方向传来,女人收回放在狼藉场面上的注意,兀地伸手向前抓去。锋锐的箭头离她眼睛不过半寸,箭支上的尾羽还在颤抖着,却无法再向前一丝距离。
骷髅的眼神变了。
那永远如一潭死水的眼中像是燃起了火焰,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垂下手低声道:“机器人吗?”
“只懂使用原始工具的人类,对付起来确实有些麻烦。”红眸的女人松开手,箭支在地面上摔落发出的哐当响淹没在痛苦的呻吟声中,有幸没有受到太多伤害的人迅速退回后方,却没见女人弯起唇,露出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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