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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开门声响起。
月光照在一个小小的身体上。
“曜儿?”
胡阳曜手一顿,身子一抖,眼眸暗了暗,随后回头道:“阿娘。”
只见三姨娘眉眼沉静,仿佛一潭幽深的泉水,没有了平时的温柔。
“那么晚了,曜儿怎么还没有睡?”
胡阳曜笑道:“我起夜。”
三姨娘看着穿戴整齐的胡阳曜,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胡阳曜满是歉意道:“可是我的动静过大,吵醒了阿娘?”
三姨娘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走近胡阳曜,笑道:“哪里的话,快进屋躺着。”
胡阳曜轻轻嗯了一下,待要转身,接着又回头道:“对了,阿娘可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声音?”三姨娘疑惑道,“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三姐姐院里传来的。”胡阳曜看向天水院,眼神清澈而又迷茫。
“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曜儿可是做噩梦?”三姨娘敛起笑容,关切问道。
胡阳曜甜甜道:“怕是噩梦,阿娘也早着休息,我进屋了。”
“嗯,去吧。”三姨娘道。
随着门吱呀一声关上,三姨娘的神情瞬间冷若冰霜。
胡阳曜靠着门,攥拳在黑暗中站了许久。
……
竹楼的窗透出橘色的光。
坐在桌案边的六书先生的杯子刚碰到嘴唇,耳边传来了幸灾乐祸声:“啧啧,你这一夜看来是过得不太好。”
六书先生睨了窗边人一眼,一口气饮完杯中的水,抹了抹嘴,不在意道:“那只是你的见解,我觉得还不错,很久没有碰见过那么有意思的人了。”
窗边人悠悠转过身,露出竹逸先生神色温和的脸,他笑道:“你向来是死鸭子嘴硬。”
六书先生神情微微一动,眼前浮现出胡大静呲牙咧嘴的面容。
一抬头,便对上了竹逸清澈透明的眼眸,他顿时有些慌乱。
六书先生敛起眉眼,低头又倒了一杯茶,哼道:“其实我还是挺想做一只鸭子的,至少身首分离后,还能挣扎两刻。”
竹逸先生豪迈大笑,捋须反问道:“那成为一条鱼不是更好?”
“海阔从鱼跃,天空任鸟飞,只有鸭子身不由己被困在圈中,虽有翅膀,却又不能飞。”六书先生自嘲道。
竹逸先生笑声停止,楼阁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蜡烛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声。
六书先生的脸庞在跳跃的火光下忽暗忽明。
良久,竹逸先生暗哑的声音响起。
“你不应该妄自菲薄。”
杯子与桌面重重相碰发出“砰”的一声。
“国破家亡,妻离子散,嫂侄下落不明,我只能远远的看着,苟且偷生,这算什么呢?隔岸观火吗?我死后,有何颜面面对王兄?”
竹逸先生静静看着伏在桌案上的六书先生。
那么些年了,表面云清风淡的六书先生,其实心中的魔快把他逼疯了。
“他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作为一名君王,他的心中从未有过臣民。”竹逸先生话语掷地有声,“那他又有何颜面面对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