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道道升起的烽烟烟柱则在这画布上浓墨重彩描出了抽象的意境,看起来壮观震撼,让人流连,但这等情绪只是一闪而过,想想这美景代表着的灾难和死亡,没什么人会有诗兴和闲心。
“王教头,你们兄弟就算现在出城也来得及,如果鞑子真来了,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在这城内可是死路一条。”朱达索性另起了话题,话里不怎么客气。
对朱达话里的恶意,王雄只是嗤笑了声,满不在乎的看向城外说道:“鞑子是蛮子又不是傻子,这么大股兵马南下肯定要做大事的,理会怀仁这破县城作甚,东家,这等场面我见得多了,吓唬不住我的。”
这等混不吝的言语让朱达都忍不住笑了,但王雄话里对蒙古骑兵动向的分析才是真正让朱达笑的原因,尽管他也有类似的看法,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军人有同样的认知,这才让更多了几分把握,人也轻松很多。
看到朱达的笑容,王雄很是不在意的拍拍朱达肩膀,笑着说道:“东主你还年轻,这等生死场面说是大事,其实也不是大事,经历多了你就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不看你本事大小,主要看命,当然,刀枪弓马也要过得去,总得打得过跑得了,所以这哭丧着脸也是一天,笑着也是一天,你要是笑着,大伙看着也心里有底,你沉着脸,大伙也觉得悬。”
话说到这里,朱达停下了脚步,看向身边镇定自若的王雄说道:“王教头有这样的见识,有这样的本领,怎么还要在王家做家将,咱们大明人才这么不值钱了吗?”
王家过来的两个人,王虎是经验丰富的武将,但王雄给朱达的感觉却很像袁标袁师傅,懂得很多,会的很杂,不过朱达也能看得出来,王虎和王雄二人活得并不怎么如意,如今边关在高位的都是杨家兄弟这样的角色,王虎和王雄却只能投奔他做教头,这到底是无人可用,还是不想用人。
“我们兄弟是王家出来的,又扯不下脸皮叛出去,老大人走了后,两位老爷一门心思做生意,我们这些只会舞刀弄枪的就成了吃闲饭的,现如今东主愿意收留,已经是好大幸运了。”王雄这话看似实在,但朱达也听得出些许不尽不实,但能说到这地步已经不差,再追究已经过这个分寸。
经过刚才这闲谈,朱达绷紧的心情放松许多,随意看看城上忙碌的人等,却发现所能看到的人都比方才放松不少,朱达诧异后就醒悟过来,刚才自己和王雄谈笑风声,这种淡定从容也让城头上紧张的各色人等感觉到了,作为主心骨主事人都这么满不在乎,那说明没有那么悲观和绝望。
高处无遮无拦,寒风更劲,上城值守的各色人等并不好受,何况被征调的百姓青壮没有太暖和的衣服,即便是朱达棉衬皮袍齐全,一圈城墙走下来也能感觉到寒风透进来了。
“王雄教头,麻烦去和我义父说一声,让他把李家商队的皮货买下来,发动全城做些皮袍皮袄出来,给城头这些兄弟们御寒挡风。”朱达让王雄代为传话。
听到朱达的安排,一直都是轻松自若的王雄登时错愕,盯着朱达看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你还真舍得下本钱,咱们大明军中,只有主将身边最体己的亲兵家丁才会被这般对待。”
“让大家卖命,总得吃饱穿暖,不然凭什么豁出这条命。”朱达诚恳的回答。
这回答让王雄又是愣住,随即摇头失笑,笑了两声才恢复那无所谓的样子,淡然说道:“千把人要穿皮货,这要动用的钱财不算少,这就要下城了,你自己去说。”
“我为何要下城,事情到了这般,我就要日夜在城上值守了。”朱达闷声回答。
短短片刻,王雄愣住的次数太多,他又看向朱达,天色已晚,尽管距离很近,但看起来却很模糊。
“好,我立刻过去禀报,秦老爷那边若有疑虑,也会派人过来询问。”王雄这次回答的正经不少。
朱达没有为王雄的表现太费神,现在也顾不上这些,城墙上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在城头值守的家丁、差人和其他人等都有忐忑和无聊的神色,这样的等待让人很是难熬,不过比起白日里刚上城时候的紧张恐惧,众人现在终究放松许多,那位不似凡人的朱老爷满脸轻松微笑着巡视,大家多少也能安心,这么有能耐的人物都不怕,想必事态没有那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