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家三口收拾利索,小心翼翼的开门进了院子,狗叫声依旧没有停止,夜里的白堡村已经不那么安静了,站在院子里能听到周围人家的骚动,不是每家都像朱达这么小心,有的家里孩子在哭,男人在吆喝,和狗叫声音嘈杂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朱家的地窖盖子已经打开,甚至拿着一包饼子进去,外面的狂吠和嘈杂越来越大,尽管夜色看不分明,可朱达还是能感觉到父母的恐惧,别说是父母,就连他自己都开始慌了,现在真要有什么灾祸上门,除了躲避没有一丝应对的方法。
难道拼了,可拼了也不会有什么正向的结果,全家人正准备进地窖躲避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了梆子声,当当当的很是响亮,村里只有李总旗家有梆子,也极少用到,把全村百姓喊在一起催收秋粮的时候用过一次。
听到这梆子声朱达很纳闷,但朱达的父母同样愣在那里,只听着梆子声越来越急,那边父亲朱石头却反应过来,转头冲进屋子里,只听到屋中什么瓦罐破碎的动静,没多久,就看着父亲朱石头拿着一根长棍跑出来。
长棍?朱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放在屋角的那根长矛,这根长矛放在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动过,而且也不让朱达去碰,一直以为这长矛是个摆设,没曾想今日里看到父亲拿起。
母亲朱王氏此时却反应过来,顾不得进地窖,快跑几步扯住了朱石头,压低声音说道:“你干什么去?”
“夜里梆子响就要拿着兵器出门防贼!”
“你疯了,你听到其他人家门响了吗?谁也不出门,就你去折腾,万一有个好歹......”说着说着,朱王氏声音里已经带上哭音。
朱达绝不认为自己父亲那么勇敢,刚才那动作只不过下意识而已,和他所想的一样,被母亲拽住说了两句,父亲立刻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朱达和妻子,开口说道:“我不出去,你们娘俩先去地窖,别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狗叫声却渐渐低了下去,反倒是哭骂吆喝之类的人声越来越大,梆子则是越敲越急,让人听得心烦意乱。
又过了一会,人声也渐渐安静,梆子的节奏也变缓,到最后整个村子都彻底安静了下去,只剩下狗零星的叫几声。
朱达没有进地窖,母亲朱王氏想要拽住他却迟疑着没有动,朱达表现的越来越像个成人,家人也下意识的把他当做成人来看,父亲朱石头手持长矛紧张的站在院子里,听着朱达的脚步走近,被吓得险些长矛脱手。
“这吃鱼还真有用,我和你娘到晚上眼神就不行,现在倒看得清楚了。”缺少脂肪和蛋白质的补充,人往往会有夜盲症,朱家也是如此,可这些日子吃得又饱又有营养,自然改观不少,刚才紧张没注意到,这时候放松了点,自然感觉到不同。
白堡村就这么安静了一夜,朱达和父亲都没有睡,尽管一直在院子里没有出去,可猜也能猜到,整个村子恐怕都没有睡。
等到炊烟升起的时候,朱达才感觉放松些许,他倒是不怎么困,过去和母亲一起生火造饭,父亲朱石头则是靠着门框不住打盹,到现在他们家也不敢打开院门。
“吃完早饭,小达你就去向家,你现在是别人的徒弟,一定要恭恭敬敬,不能耍小性子,要是晚上不让回来,你住在他家就好。”在饭桌上,父亲朱石头郑重说道。
本来说定是朱达不必住在师父家,他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父母总要每日看见才放心,这还是昨晚特意强调的,没想到今日里就变了个说法,母亲朱王氏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眼朱达,脸上有不舍的神情,但却没有出言阻止。
“世道不安宁,学武是好事。”饭快吃完的时候,父亲感慨了一句,母亲连连点头。
帮着家里收拾利索,朱达这才带着匕首去了向家那边,走在村中,只觉得安静无比,路上当真是一个人也不见,竖起耳朵听才能听到村民在院子里的低声议论,和自家比起来,自己家倒算是胆子大了,还敢放自己出来,想来因为这抓鱼拜师的,让父母的眼界和村民多少有些不同。
等到了向家门口,刚拍了几下,院门打开,看到带着刀的向岳向伯和背着弓的周青云,两个人表情都是严肃,没等朱达出声招呼,向岳向伯就闷声说道:“你来的正好,和我一起去村头李家!”
李家?李总旗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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