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没有太多,但遇到为难事却得顶上,比如说这次和朱达打交道,另一位实权的刘副班头死活不敢出现,黄多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要知道这壮班上上下下都怕得要死,谁也不敢出头了。
这黄多的事没什么稀罕的,无非是正常的人情冷暖,倒是这科举世家刘家相关让朱达很感兴趣,按说如此高门大户,郑家集不会听不到,但根本没有人提起,从秦秀才到郑家人都是如此,想必在世人眼中,这刘家等于不存在了,提都懒得去提。
在这十余年的人生中,朱达所遇到的任何人,无论高低贵贱穷富,都推崇一件事,那就是“惟有读书高”,世间万事,只有科举成功才是真正的成功,实际上在那二十余年的记忆里,也是大体如此,只不过在那个时代的学习是个训练,培养你的逻辑思维,积累基础知识,然后去从事各行各业,类似于科举的公务员考试仅仅是一条路而已,这条路只在东三省和山东特别受推崇。
但在这个时代,所谓的成功,只有寒窗苦读,科举考中,然后做官这一条路,在主流的价值观中,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所以无论秦秀才、袁标还是向岳,都曾对朱达说过,你这样的头脑不去读书可惜了。
可如此一条金光大道,却如此不稳,看起来好似浮萍一般,考中了便是富贵加身,但考不中便是贫寒度日,即便你营造了一番富贵,子孙若是考不中,那就烟消云散,好似从未存在一般,说起来还不如当地世代传承的那些文吏差役之家,他们身份先天根深蒂固。
朱达知道自己想的太远,人能活好一生已经不易,想要谋划世代传承会有多少艰难险阻,更何况儿孙如何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但朱达还是准备这么走下去,既然来此,那就要有大决心大毅力去做从前不敢做的事。
常凯见朱达听得认真,也能猜到朱达想要了解这怀仁县的各种情况,说起对本地的了解,谁又能比得过他们这些差人,所以这常凯也说得很详细。
说完黄多,又继续说县里各方的反应,这常凯还特意提醒了朱达一下,不管是快班、皂班又或是壮班送礼来人,除了为自家辩解之外,还要替背后的人分说几句,三班差役并不是个独立的存在,他们类似于吏房、户房、兵房、刑房的外延,所以除了给自家解释,还要担心朱达误会身后,毕竟方铭也是半夜遭了杀劫。
“这次的事,实际上是吏房方大......方铭......和户房周大爷两个人别苗头,周大爷知道方铭想要多占些,他就故意要低价贱卖,大家平分,虽说心思如此,但所做对朱公子你是有好处的。”
听到这话,朱达倒是明白暗指,他笑着问道:“常老哥这是替这位周大爷说话吗?”
“其实不是,是户房的金二爷托我来说的,因为这次朱公子你收货是我出头的,金二爷知道咱们有关系,其实这次金二爷也起了坏心,但后来压住了。”说“自己人”三个字的时候,常凯看了朱达一眼,发现朱达笑容不变,这才继续说下去。
“人有坏心不是错,不做错事就不会遭老天报应,老天是有眼的。”朱达笑嘻嘻的说道,常凯连连点头。
尽管都知道那一晚灭门放火是谁做的,而且双方还是亲近自家人,但谁也不会挑明此事,心照不宣的彼此明白就好。
聊了半天,朱达知道了县内的不少消息,本来他还想问问有什么江湖市井人物值得注意,常凯却回答不值一提,县内这等人物都是依附在士绅和官差身上,可眼下官差和士绅都被吓得噤若寒蝉,何况他们手下这帮人。
“照这么说,我们在这县城内算是站稳了?”朱达问了句。
“站稳了站稳了。”常凯点头如捣蒜。
......
因为昨夜的杀人放火,整个县城纷乱无比,但县衙内堂却很安静,怀仁知县艾正文与师爷胡守秋对坐饮茶,悠闲适意。
“东主,那些小吏衙役都惶然不安,全无平日的气焰,看着好笑,若确是那朱家小子所为,当真大快人心。”
艾正文神色不动,抿了口茶水说道:“杀害官吏,防火灭门,大明有王法在,本县可容不得这等恶行!”
怀仁知县的表情突然变得正气凛然,师爷胡守秋反应不及,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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