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破地方,一穷二白,家里别说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只怕最值钱的就是那灶头上积了厚尘的一口破锅。这么贫困的地头,还有个正是吃字当头的儿子,这可不是什么便宜儿子。这是讨债鬼啊。
所幸这儿子还算是孝顺,她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儿子,也不记得自己的丈夫,这儿子虽然年纪还小。却是懂事听话,每天陪着她上山找些野菜野果什么的。倒是从来没有抱怨,还会晚上给她揉揉腰腿,倒也是奇妙,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自己儿子原因。不管白天有多累,经儿子的手揉过,陪她说说话。竟是一天的乏都解了个干净。
过上一阵子这样的日子,她基本已经确定自己八成是个寡妇了。
也从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山头。竟是觉得这安安静静的和儿子在这山头独居也挺好。
唯独有一点,这儿子哪哪都好,白白胖胖长的也讨喜,她虽然没有什么印象自己生过这么一个儿子,但是能有个儿子陪着自己也觉得日子才有些喜庆,可这个儿子不知是不是脑子不太好用,总是说她是什么九重天上的一方之主,还说他爹是九重天上的三尊之一,还说他在九重天的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好过,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没见过,却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才和她团聚,就一头栽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茺山野岭。
她觉得,不是这个儿子的脑子不好,就是她以前说故事给这个儿子说的太逼真了些,以至于这个儿子信以为真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以前的事完全不记得,凑和着也能过,以为就这么守着儿子直到老死山头,直到头些天在山上捡了个男人,这日子才有了些不大一样。
那个男人眉清目秀,浑身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息,看起来就像是个要进京赶考的秀才,她上山摘果子,就看见他饿昏在山里,还是儿子小狸发现的他,她寻思着这得做个拖床把他拖回去,正寻思着这个拖床又要多费劲的时候,转头儿子在几丈外就喊了她,也是缘分也是幸运,儿子竟然发现了一个和拖床差不多的连着布单子的物件,也不知是谁弃的,她想也没想,就和儿子一起把他给拖回了自己的小破屋子里。
等到灌了米汤下去,次日这男人一醒来,却只记得名字叫云闲,其他的,竟然也巧的和她一样,忘了个干干净净了。
山下有个开医庐的怪老头,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山头就她和这个医庐两户的原因,她本来还在发愁怎么着开口换些药材,那怪老头竟是分文不收她的,不仅开了方子给她,还给她抓了好些药材,让她回去熬。
关于弓月追了云闲下凡尘竟是体验了这样的民间疾苦之事,委实不能怨怪栾之当时给她挖这个坑。
早前她与栾之一同在凡尘两世来折腾红索和水凤,这件事在九重天上也盛传了一阵子,弓月她母亲和父亲自然也是没少听那些暗笑的话,说什么若不是弓月拖累,哪能用得了轮回两世才险险的完成任务,以栾之的能力和心智,绝对不可能把事情拖成这样。话是这么传,但是月妙月和弓年不这么认为,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女儿,就算再是仙术不济,但是到了凡尘,她在九重天上不济,在凡尘也是个了不得的,她的仙术,用来左右两个毫无法力的凡人自然绰绰有余。他们认为弓月不是因为仙术不济,而是败在心太软,而心太软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记得那些过往才会下不了手。
不得不说,他们二人真是挺了解自己的女儿。
是以,在弓月不知道的情况下,当年她父亲母亲听了这些传闻回到玄苍的时候,在她的身上结了个印。
那个印不痛不痒无色无味,被下印的人也感觉不到。
这个印,便就是弓月只要离开九重天去凡尘入凡胎,便就将过往的记忆全都封印住,不再记得。
他们认为,以后弓月无论以任何情况下凡,这对弓月来说都是好事一件。
可怜弓月追云闲下凡界,想都没想就从云闲下界的瑶池处跳了下去,经瑶池洗涤而过,什么仙气都没了,自然是投到凡胎上,她母亲和父亲当年在她身上结的印,立即便就生效,她弓月,什么都不记得了。
云闲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本性却是良善,虽然清冷了些,但是对待他们母子却是很温和柔善,靠着弓月连天的熬药滋补加上山野味的调养,并没有几日,气色就很好了。
他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也不说以后,弓月也不好开口催他走,他身体好了,不再需要人看守着熬药进补,她便就恢复了以前的日子,天天带着儿子上山采着日常的吃食。
却是每天一回到家中,就每天都有不同。
房顶补了,窗户又糊了加厚了,厨房也收拾了,院子也整洁了,还不知道从哪抓来了山鸡,在院子里圈了栅栏养了起来,院后面还开了一块地,种了些菜。
家像家了。
弓月再看他,就觉得这个秀才也不是一点也不中用的,想必以前也是个吃过苦的。
一日,她揽着小狸哄他睡觉,轻声在他耳边问:“你喜不喜欢云闲?”
原本快要睡着的小狸突然就睁了眼,满目皆是戒备:“不喜欢!”
这个答案她一点也不意外,其实从发现云闲的那天起,她就感觉到小狸对云闲似乎是隐隐有着敌意的,只是她一直没有作多想罢了。
她便叹了口气:“我又没说什么别的,你别这么紧张。”
小狸竖眉:“我有什么可紧张的,我才不紧张,我只是不喜欢他罢了,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在天上的时候对父亲说话的时候就阴阳怪气,我才不会喜欢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