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抬起的手停顿在半空,又默默收了回去。
兰云止不无歉疚地看着少年:“我原本想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去接你,然后将真相和盘托出。没想到,中间出了许多状况外的事情。”
“……”
“一直到最近,局势渐渐稳定下来,又恰好听说了你有意独自离开的想法。”
枇杷以为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感到惊讶的了,没想到结果还是高估了自己。
——想要独自离开的念头,他只和一个人说过。
因为直到那晚之前,枇杷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
“那孩子难道也是——”他竭力平静地问道,声音里的那一丝颤抖,还是泄露了他此刻动荡的心境。
兰云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朝着门外轻轻唤了一声。
随着话音落下,房门从外面打开,不多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低垂着一双可爱杏眼的少女,不是他所认识的珠珠又是谁?
可是……
“珠珠。”枇杷轻唤了一声,同时瞧见少女微微颤动的睫毛。
——这样子莫非是在害怕?
——可是,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面对自己这样一无所知、轻听轻信的傻子,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办完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在居所等着我吗?”
枇杷尽量放轻了声音。
面对他的明知故问,珠珠只是沉默,最终将请示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兰云止。
青年淡淡道:“你家公子问你的话,如实作答就是了,瞧我做什么。”
“算了。”
枇杷摆了摆手:“我想我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还是问点别的吧。我现在就想知道,那时候撞见你在街上被人追赶,你说要卖了自己来偿还安葬母亲的费用,那件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珠珠咬紧了自己的下唇,终于还是开口道:“事情确实是这么一件事情,只不过……只不过……”
看着小姑娘犹犹豫豫的样子,还是一旁的兰云止将话头接了过来。
“只不过,她要偿还的对象并非她的舅舅舅母,而是另有其人。”
兰云止并没有把话挑明,但这个另有其人到底是谁,实在已经很明显了。
“这样啊。”
枇杷轻声喃喃着,朝惴惴不安的小姑娘安抚地笑了一下:“好了,我知道了。”
珠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俯身退出了房间。
假的……都是假的。
兰公子的死讯是假的,珠珠的走投无路是假的……
——那么这个被虚假所包围着的自己,难不成就是真的?
枇杷如此恍恍惚惚地想着,掌心忽然传来尖锐的痛感。
低头一看,原来是拳头攥得太紧,掌心被铜钱的边缘割破,血一下子冒了出来。
但枇杷只是看着那些红色不断涌出来。
没有一丝想要去制止的念头,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还是兰云止将铜钱拿走,又取来清水,小心地为少年清洁伤口,再用绷带细细地包扎。
整个过程中,枇杷都一言不发,任由对方将自己的手握在掌心摆弄。
“其实有件事情,先前我怕刺激到你,准备以后再说的。”兰云止忽然道。
枇杷眨了一下眼睛,但是没有说话。
兰云止见状也不觉得扫兴,而是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不过,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当是提早的惊喜……是关于黎宵的消息。”
听到这个名字,枇杷的身子一僵,不由地屏住呼吸抬眼看向面前的青年。
“黎宵他还活着。”
兰云止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一重磅消息,然后在少年陡然变得动荡的目光注视中,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怎么样,想见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