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台,一如既往的血腥暴戾,加之这惨兮兮的暗淡月光,更显出几分阴森来,而透过那微微的亮光,能看见无数怨念在谪仙台的入口上游荡。
甚至在九重天安静的夜里,能听见一声声的诅咒,“去死,去死。”
思白踉踉跄跄跨过谪仙台的石碑,走上那几个台阶,走得不稳整个人都趴在石阶上,磕得她下巴流出血来。
苍白的脸凄惨地笑,哭尽了,早没了泪,就如她的心,疼透了,反倒不疼了。
她站在那,背后的一声“停下”没能阻止她,她已经轻飘飘地飞在半空,被那些怨念缠绕着。
谪仙台跳下去的神仙千千万万,谁也不会注意这件小事。
九重天上,渐渐热闹起来,仙官仙婢都有无尽的事要做。
织女们正在织成彩霞云锦,再用染了月光的银丝线绣成夺目的凤凰于云锦之上,她们还要用浸了日光的金丝线绣成祥龙于紫色云袍上,才能更显出神君的高贵不凡。
织女们用心用力地忙碌着,仙官催得急,没剩两三天的时间了。
掌管六界之花的百花仙子,正在催动法力,在瑶池边筑起的花架上,布满紫色的佛玲兰。
一串串的仿若铃铛的佛铃兰长长地垂下来,清风一过,满眼的紫,扑鼻的香,悦耳的叮叮当当,着实是种享受。
“百花仙子,这么漂亮的佛铃兰海,也只有您才能办得到。”
“饶是神君与公主的好日子,若不是这样的美景,岂不少了些什么。”
言语间,瑶池路上已经铺满各色花瓣,恍若身在花海。
九重天上的风景秀丽无边,而紫阳却在若水殿蜷缩着,侵入骨髓的疼痛折磨着他,他一声不吭。身体的伤算得了什么,心的伤才是真伤!
可惜他无力治,也不想治。
他又想起那日蓝散老神急急忙忙地跑来,一头的冷汗,连眼神都难得地慌张。
“蓝散,何事?”
“我那徒孙,徒孙她……”蓝散几乎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她到底怎么了?”紫阳的瞳孔猛然睁大,一个不好地念头划过他的脑海,他不敢信。
“徒孙她,方才跳下了谪仙台。”
紫阳额上的青筋明显跳了两跳,双手紧紧握着,握得手上的骨节凸出来,天知道他有多气多恨多心伤。
蓝散看得他如此,大气都不敢出,他认识神君这么久,从来没见他这幅模样。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神君。”
紫阳才缓过劲来,松开了拳头。
他知道丫头去跳谪仙台,无非是想忘了她,哪怕再受一次千刀万剐的伤痛,她也要忘了他。
这不就是他求的么?
他那么说,说得那么绝,不就是想她忘了他,自己能好好活下去么?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死,她忘!
“神君,要不要老身下得凡间寻我那徒孙?”
“不必。既然她选了跳下谪仙台,就不要再去找。”
“是。”蓝散退下去。
紫阳无力瘫坐在地上,深夜,凉得彻骨。
醉颜来寻他,见他痛得这幅模样,蜷缩着,全身滚烫,烫的仿佛身体在灼烧,泪滴在他脸上。
红颜祸水的毒正发作着,他闭着眼,感觉到脸上的温热,迷迷糊糊地张开眼。
一张脸,宛若初放的梨花,纯净无暇,只是眼中含着莹莹的泪珠,就好像是梨花上的露水,晶莹剔透的美丽。
紫阳眯起眼,那露水变得五彩芳华,仿佛他眼中生了太阳,太阳照在露水上自然不一样。
他一向如此,只要是她,他便能看出别样的美来。
她是他心中的一朵花,与这六界形形*的花比起来,算不得绮丽,只因长在他心里,便都不一样。
生气的时候,花是红色,连花瓣都闪着锋利的光;伤心的时候,花是白色,纯净而纤弱;高兴的时候,每个花瓣都是不同的颜色,仿佛太阳照上去周身都散发着温暖而迷人的光芒……
他伸出手,想再触碰一次他心中的花,只一次,可他有很多很多的怕,怕的他呼吸陡然急促,手也抖个不停。
他终于碰上了,那一瞬间,他觉得天地都安静,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痛了。
他是她的止痛药,最好的。
“紫阳。”醉颜轻轻唤着他,将温暖的手放在他摸她脸颊的手背上,轻轻地抚摸。
自她醒过来,有多少次她都梦想着能回到往昔的时光,两人静静地靠着,望着日月星辰,酌一杯青酒,喝得微醺。醒来时,那个人还在身旁。
现在,她觉得自己总算又盼了回来。她抱着的这个人情意绵绵地望着她。
她满心的欢喜,却在下一秒化为灰烬。
就仿佛一只小鸟,费劲心力将她受伤的翅膀恢复了过来,当它扑扇着翅膀,觉得自己能够飞起来时,突入而来的狂风暴雨将它狠狠地打落在地上。
这一次,它不仅折了翅膀,还毁了她再次飞翔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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