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白的一句后会无期,听得紫阳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神君。”蓝散一惊,立即上前,紫阳伤的重,此刻怕是急火攻心,才会吐出血来。
他的徒孙,也是不懂事,她就不想想神君为了护她受了多大的罪。
“我说徒孙,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怪她!”紫阳摇摇头,她并不知道。
“蓝散……”府外传来一声洪音。
来者是红岩、青云,醉颜,还有满身血迹,陷入昏迷状态的白凤凰,小黑被他护在怀里,也是受了伤。
“快看看他。”醉颜眼中带泪。
蓝散和百草仙过来,细细查验,“万幸未伤及内脏。”
思白的泪湿了白纱,红一片绿一片。她有些恨自己,若当初不答应小白的认主,他或许就不会被伤得如此。鬼族不祥,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
众神将白凤凰安置好。
“徒儿啊,白凤凰受了伤,需休养一段时日,你也留下吧。为师帮你好好看看你身上的伤。”
“师父,徒儿地府家中怕还有事,我得回去。恳请师父,送我一程。”
百草仙知道他的徒儿倔强,看看神君,未有表示。
“走吧。”百草仙架起云头,带着思白到了地府的入口处。
“徒儿啊,到了。”
思白感觉到地府鬼灵的气息,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她松下一口气。“多谢师父。”
“徒儿,你多保重!”
“师父也是。”
思白的泪又一次泛滥开来,她是个孩子,若别人对她好,她会在他面前笑,也会在他面前哭。若别人对他不好,那欢笑和泪水从来就不会让他们见到。
摘了蒙眼的白纱,看不见便看不见,在这地府,在自己的家里,她一点都不担心会有人对她的眼睛说什么,有的只是安慰与尊重。
彼岸花的花香扑到鼻子里,她用力地闻了闻,从未觉得这浓烈的香味如此好闻。
她沿着忘川河岸快速往前,这条路她不知走过多少遍,闭着眼也不妨碍她的步伐。
“孟婆婆,我回来了。”思白大声喊着。
“小公主殿下,我的小公主殿下,你可回来了。”屋里出来一人,干净朴实的衣服,满脸的皱纹,正是孟婆婆。
思白笑着迎上去,却不防院门处被拽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
“慢些慢些。小公主殿下。”孟婆婆丢了拐杖,赶紧扶她起来。“小公主,你,你的眼睛?”
“婆婆,不用担心,就是看不见而已,一点都不疼。”思白笑着,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不是说她自己。
“小公主殿下,婆婆知道了,一点都不疼,不疼,啊!”
婆婆留着泪,搂着她的小公主殿下。她的一双眼,那么纯净漂亮,不知谁竟能如此狠心。若是有朝一日,那人来到这地府,必定要让他来世投胎变畜生。
“婆婆,给我一坛前世酒。”
“好,婆婆给你。”孟婆婆扶思白起来,给她拍拍身上沾着的黄土。
两人进了屋,思白坐在那里,满屋子的香味。
“婆婆,你的汤还是那么香呢?”
“小公主殿下,我都熬了多少年的汤了,手艺总该有些进步不是。”
思白笑笑,她想起以前姥姥总是抱怨,从这奈何桥过来的鬼魂都找她投诉,说孟婆婆的汤太难喝。如今怕也没有了。
孟婆汤,喝下一碗便可忘了前尘往事,真是好东西。
思白突然浑身一冷,像是身在隆冬的地府,糟了,莫不是冰核赤炎发作了,这才隔了多久?
她的身上忽而滚烫,忽而冰凉,体内两股力量相互冲撞,五脏六腑在这冷热之间,煎熬的要人命。
“小公主殿下,你怎么了?”孟婆婆见她突然这幅模样,既心疼又害怕。“婆婆带你去鬼主那,鬼主一定有办法的。”
“婆婆,不,不要。”思白的牙齿打颤,身体不停滴发抖。“扶我,我,坐好。”
孟婆婆扶她做好,思白将灵力释放出来,白色的灵力在周身显现,过不久,灵力又悉数汇聚于她的胸口。胸口处一团白色将赤炎种包围之后,赤炎种被稍稍压制,红色略暗了些。
思白又让灵力在体内沿十二主脉运行。
先让灵力从手之三阴经从胸走手,在手指末端交手三阳经,手之三阳经从手走头,在头面部交足三阳经,足之三阳经从头走足,在足趾末端交足三阴经,足之三阴经从足走腹,在胸腹腔处交手三阴经。
如此,十二主脉循环一遍,走得不太通畅,处处要压制冰火之力。
运行五圈下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冰火之痛勉强可忍,但思白早已是满头大汗,唇色如纸。
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孟婆婆拿了碗忘忧酒给她。
忘忧酒酒香扑鼻,她一饮而尽,入口爽烈,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在唇齿间缠绕。
忘忧酒,忘忧酒,一醉忘千愁,可是,她想忘了身上的伤,心中的痛,想一辈子都忘记,喝下这个又有何用?
她的灵台依旧清明,依旧记得那三十六道天雷,三日的烈火寒冰煎熬,依旧记得,是谁说要罚她,又是谁从不在意她的命,只爱他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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