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度用掉了。
段嵊这回却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这人方才和经纪人寇向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此刻居然还有些出神。
顾景明刚想喊他,眼前的男人骤然开口道:“你说你很早就和秦宣认识。”
“嗯……?啊,是啊。”
“戚婉说的四年前这件事,你信吗?”
顾景明一头雾水。
这是在干什么?怎么突然问他这个?戚婉这件事情不是早过去了吗?
他这回答是也不行,不是也不太行啊?
片刻,眼看摄像师扛着摄像机过来了,段嵊嗓音低沉:“你信吗?”
“我……”顾景明睫毛微微颤动,指甲不知觉扣了扣掌心,“公道自在人心吧。”
他没有直视段嵊,却感觉这句话说完后,段嵊直勾勾地看了他半晌。
不得不说,现在的段嵊和他说话的态度比第一天见面好上太多。
带着磁性的男性alpha嗓音如同秋日婆娑的落叶,是一种极其悦耳的微微沙哑:“人心才是最不公道的。”
顾景明眼皮微抬。
他是真的不懂最近的段嵊在想什么,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了。
或许又是另一种对秦宣的嘲讽吧。
顾景明撇了撇嘴。
他轻哼了一声,也不问段嵊什么意思,直接步伐迅速地走进了练舞房。
段嵊:“?”
今天离周六的公演只剩下一天的练习时间,明天就要到节目组定好的现场进行排练,今天也就成了私下练习最后的机会。
平日里还会休息一会的众人今天也全都十分紧张,申彦都没有跑来顾景明的练舞房串门了。
五间房里,每一队都关着门,走廊上bgm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顾景明练得很认真。
这几日,他永远最先开始练习,最迟离开。
他和段嵊都熟练地练习了好久,但有一块动作两人一直没有办法做到完美。
整套动作中,最后的部分有一处两人是不一样的。
顾景明需要和段嵊进行近距离互动。
而这个互动里,顾景明作为omega的部分是偏为弱势的。他需要微微依靠在段嵊的身上。
单独练习的时候还好,两个人配合……
不论是一向讨厌和人——尤其是omega——触碰、接戏都几乎任性地不接omega是另一位主角的段嵊,还是完全无法在段嵊面前展现出“弱势美感”的顾景明,都颇有些无法做到。
几次配合无果,顾景明开始尝试虚虚地靠在段嵊身上。
岂料两人走到一起的一瞬间,他无意间看见段嵊那双盛着认真与投入的眸子,本就练习得有些无力的腿一个没站直,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嘶——”
“小明你没事吧?”卜安娜连忙走过来。
脚似乎有点扭到,但幸好没有崴,只是痛一会。
顾景明皱眉,摇摇头:“没事。”
眼前骤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
顾景明抬眸,居高临下站着的男人手指微曲,脊背微弯,垂眸看着他。对方似乎对自己下意识的举动也有些惊讶,神情怔然,伸出来的手往后退了退,最终还是停在了他的眼前。
今天已经只剩下一次和段嵊正面对视机会的顾景明:“……”
他没有伸出手让段嵊拉他起来。
他直接自己撑了撑,忍着痛站起来,淡然说:“我们继续。”
顾景明此刻已经练习得十分疲惫,呼吸略有些喘,额间的短发因为流汗而耷拉在边缘,显然已经尽力了。
段嵊没有动。
顾景明深呼吸了几下:“段哥,我们继续。我想赢。”
片刻后。
一向敬业的段嵊却颇为矛盾地说:“休息一下。”
他似乎对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十分不解,话音刚落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敛下面上所有的情绪。
顾景明困惑:“你累了?”
“我没有,你累了。”
顾景明活动了一下脚腕:“那我们继续。”
“你需要休息,你脚扭到了。”
遇到和他唱反调的段嵊,他语气忍不住冲了起来:“我想继续!”
段嵊的嗓音则更为低沉:“休息。”
“继续。”
“休息。”
顾景明瞬间转头看向段嵊。
对方眸子里的眼神比他还要严肃,眉峰微蹙,板着一张脸,双唇展平。
顾景明亲眼看着男人缓缓地眨了眨眼,收敛下双眸中一闪而过的纠结。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段嵊,矛盾却又坚定。
顾景明却骤然心中升腾起一股子烦躁。
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因为秦宣的事情和“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对他态度不上不下的人是段嵊,怎么现在又偏偏来关心他了?
好像真的忍不住对他好一样。
做给镜头看的?
顾景明了解下的段嵊,从来都是冷淡疏离却又敬业认真的,以前拍戏的时候遇到这种类型的意外数不胜数,段嵊从不多说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段嵊也会在镜头下装模作样了?
虚伪,做作。
他折了折袖口,看了一眼放在角落的摄像机,思考了一下这样的设备大概能收到多大的音量。
下一刻,顾景明忍着脚踝处传来的痛感迅速往前走了几步,整个人侧身凑到段嵊的耳边轻笑了一声,低吟吟的清冽嗓音响起:“扭到脚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虚伪什么?”
这一瞬间,他身上那omega天生自带的脆弱气质仿佛被什么东西遮盖了一般。
段嵊眸光一凝。
《别听他们说》的bgm还在回荡,卜安娜似乎被顾景明的举动震惊到了,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顾景明似乎听见段嵊呼吸声加快了一些,他刚想后退,手腕骤然被人抓住,他脚下蓦地一空,alpha的气息从四周围绕上来。
“你干什么——!!”
他下意识双手挂在段嵊的脖颈上,omega对alpha天生的臣服感让他说不出别的话来,对段嵊信息素的依赖更是时刻拉锯着顾景明,让他想往对方胸膛上靠。
段嵊一把将他放在了练舞房的长椅上,动作利落却力道偏轻地双手按住挣扎着要站起来的他,嗓音里似乎也压着火:“你给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