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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开和竹开……”杜振熙开口才发现嗓子干疼,接过陆念稚备好的温水润喉,语调急切,“桂开和竹开呢?还有跟着他们的人,大家可都平安无事?”
“别急,小心割着嗓子,再慢慢喝两口?”陆念稚斜坐床边,扶着杜振熙低哄喂水,缓声道,“都平安无事。唯有竹开先是紧着追你,后来又被丢进荒山中,闹腾得最厉害伤得也最重。别担心,桂开已经将人都安置好了,正亲自照看竹开。”
吴五娘成功掳走杜振熙后,自以为计划得逞,根本没想过遮掩痕迹,桂开带人半路撞上陆念稚回程的船,两队人马并作一处,循着痕迹追上官道后,桂开带人往荒山去解救竹开等人,陆念稚则带人直追杜振熙。
倒不是桂开失了分寸不分轻重,而是心知杜振熙是女儿身,唯恐被掳的事闹大,将来越发累及杜振熙本就立身不稳的闺誉,直到救下伤痕累累的竹开,看清竹开易于寻常的焦躁言行,他才明白,原来竹开肯应下和他分头行动,隐瞒杜振熙失踪的事,并非情急下对他的服从,而是出于也知杜振熙的秘密。
他沉默着为竹开包扎伤口,只吐出三个字,“好兄弟。”
竹开半晌才扬起破裂的嘴角,同样只回了三个字,“一辈子。”
原来,假的始终是假的,女扮男装得再像,也成不了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
原来,身边早早察觉她身世秘密的,不单是大少奶奶一人。
万幸的是,大少奶奶和竹开,真心为着她好。
杜振熙决定以后每天都给竹开加鸡腿,她抿着杯口抬起眼,越过袅娜的水雾看向陆念稚,“是唐加佳告诉你的?”
见陆念稚颔首,当初乍听唐家下场时模糊的怪异感,已然得到解释。
如果不是为了暂时钳制、长久拿捏住唐家,陆念稚何必高拿轻放许出海禁文书,他骗了她,却是为了她好,暗中护着她,不受外界可能的风雨侵扰。
但可是……
“你偏要装不知道,是坏心不改想着捉弄我,还是真要长长久久的瞒着我,跟我算账?”杜振熙是真不解,“你还躲在定南王府不见我。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这会儿倒十足乖顺相当诚恳。
陆念稚忍不住笑,连人带被将杜振熙抱上膝头,垂眸捏了捏杜振熙的鼻子,“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气?事到如今也不必再瞒你。我客居定南王府,其实不单为钱庄的事,主要是为定南王暗中做事。这次闽南一行,运送的钱庄银两,其实只占车队的一成不到。
车里箱子里装的是兵器,而那些护送的镖队,也不是真的趟子手,而是定南王养的私兵头领。掺在镖队中的府兵倒是真的府兵,不过,却不是寻常府兵可比。那些,都是早年和定南王上过战场,打过岭南城池的老练兵将。”
这话绝对比她早已穿成筛子的身世秘密惊人。
杜振熙嗓子又开始发干,她努力组织语言,“那些临阵倒戈的’海匪’,是定南王……”
她摇了摇头,轻道不对,“是你,是你此去闽南的另一个真实目的。那些’海匪’,是你受定南王的命调派的?”
跟着的镖队是私兵头领,那么头领以下的私兵们,只怕早就借着海禁重开、陆念稚巡视铺面散往三地了。
她脑中电光火石,陆念稚则巍然不动,“孺子可教。倒省得我多加解释。不过那些’海匪’,不全是定南王的私兵。倒戈的是后来居上的私兵。先头出手的,确实是余方德安排的假海匪。想取余方德老命的,也确实是龙椅上的那一位。”
当今皇上不惜利用自己人,也要对定南王发难,绝不是一日两日间动的心思,而定南王既然早就私下造兵器养私兵,今晚她误打误撞闯入的险境,也不会是定南王心血来潮、被动出击。
杜振熙觉得身子又开始燥起来,无声做口型:造反?
看似疑问,其实笃定。
她的小心肝顿时三连抖,不是惊的,而是激动的。
“为一己私利,罔顾三地民生、轻贱人命,这样的昏君凭什么稳坐龙椅?”陆念稚语气平常,笑看猛眨眼的杜振熙,张手替她顺着背脊,“一样姓沈,定南王有明君之质,又凭什么一辈子受制于昏君之下?”
沈氏天下,龙椅上那位不懂得治理珍惜净出昏招,那就换个人当皇上又如何?
至于什么名正言顺、顺应民心,纵观前朝旧史皇位更迭,有几个皇室中人又是真的干净?
难道要定南王偏居一偶,乖乖挨揍才叫皇室真情、天道所归?
扯淡。
擅治一方藩地之人,凭什么不能去夺天下治天下!
杜振熙荡气回肠一瞬,盯着陆念稚始终平静的脸,皱眉道,“你……早就知道定南王的意思?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八岁起,中举人始。”陆念稚平静的神色微起波澜,“我是杜府家主,代表的就是杜府。杜府多年来或明或暗,没少为定南王出钱出力。如果事成,应该说……只等事成之后,杜府的从龙之功跑也跑不掉。”
杜振熙微微瞠目,她想起她领过的家法,陆念稚私帐上那些收支诡异的大笔数目,却原来应在此处。
原来深藏功与名的竹开,也比不过陆念稚藏得深。
竟然这么早就上了贼船啊呸,上了定南王布下的棋局。
“十年前……十年前你就和定南王府暗中联手了?”杜振熙险些弹起来给陆念稚跪了,“为什么?”
“为了不再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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