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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开眉头一挑,满脸呆滞。
他还以为唐加佳用情至深,深到不在乎杜振熙是男是女,还想往杜府里嫁,却原来嫁是想嫁,嫁的却不是小七房,而是四房的陆念稚。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桂开呆滞的神情风卷云涌,领悟过来涨的通红,不知是惊的还是急,再无刚才的淡定,“唐、唐七小姐疯魔了不成?”
他搭错的筋只比杜振熙细那么一丁点,比杜振熙更加不通男女情事,想不到唐加佳不是来哭诉衷情的,居然转口就换了个心仪之人,左想右想都觉得唐加佳这是被打击得疯魔了。
杜振熙却不认为唐加佳是一时兴起,唐加佳的娇羞神态和以前面对她时如出一撤,除非陆念稚也跟她似的能男变女,否则要唐加佳歇了心思只怕比原来更难。
新仇加旧恨,唐加佳对陆念稚用情多深不好说,但打定主意要嫁陆念稚,其中有几分是想借此报复杜府,报复她的,就更不好说了。
做了她的四叔母,还捏着她的把柄,以后这东府可不就成了唐加佳的天下?
杜振熙不知该笑唐加佳天真,还是该气唐加佳“聪明”,懒怠和桂开纠缠疯不疯,只沉吟道,“她要我’帮’她,眼下不得不答应。我不怕她有持无恐,但怎么个’帮’法,才真正难办……”
眼下海禁重开在即,她手里握着的权柄会越来越大,拿捏的生意份量也会越来越重,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池,否则前功尽弃,她自己如何还好说,以后杜振晟又要怎么接手她留下的摊子?
唐加佳求的是亲事,即让她松一口气又让她吊着半口气,难也难在唐加佳求的是亲事,对象还是陆念稚。
偏她不能告诉桂开陆念稚的事,这一声沉吟吐出口,落在桂开耳里简直千回百转,透着难以言喻的沉重,重得他立即想歪了,觑着杜振熙的神色试探着开口道,“要是四爷真娶了唐七小姐,对您和十一少也不算坏事。
四爷要是娶了这么个主母,别说东府有老太太在,就是西府的二夫人,也不会放任个侄媳妇压到头上来,唐七小姐在内宅翻不起浪来,真要威胁您做什么,无非和外头的生意有关,这上头要糊弄她,都不用您出手,我就能办妥了……”
一样事两样看法,桂开说的不无道理。
但唐加佳今天显现出的蛮横作派,叫人不得不防着唐加佳狗急跳墙。
至少在她扶稳杜振晟之前,不能让唐加佳把她身世的秘密捅出去。
最坏的结果,就是唐加佳嫁进庐隐居,她既能和唐加佳虚以委蛇,也能像桂开话外未尽的意思,借此搅乱庐隐居的浑水,钳制陆念稚,加快家主更迭的步伐。
但唐加佳想得美,她也想得美,陆念稚会乖乖受着吗?
杜振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唐加佳想嫁陆念稚比杜晨芭更难。
陆念稚有句话倒没说错,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细想过一回就不再纠结还没发生的事,只看着桂开皱起脸道,“唐加佳想见四叔,哪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她想制造机会,陆念稚也未必会给机会。
桂开刚想开口,就见门房上来人敲门,恭声道,“七少?庆元堂的曲大家给您下了帖子。”
一张花笺满是关怀关心之语,说是听闻外头有关杜唐两家的流言,晓得杜振熙和唐加佳的亲事黄得不太好看,请杜振熙得空去庆元堂吃茶,权当散心。
杜振熙晃了晃帖子,哭笑不得道,“这可真是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了。”
桂开笑不出来,心领神会的叹一声,打发门房上的人去回帖,亲自跑了趟庐隐居,只说杜振熙请陆念稚一起去庆元堂散心,得了肯定的答复后,也不让别人送信,又亲自找上唐加佳的大丫鬟,把时间地点告诉了唐加佳。
他知道杜振熙就是做戏,也得做出副帮唐加佳的样子,颇有点破罐破摔的不再管杜振熙怎么应对,等到正日子往庆元堂去,一心守在无名居外,不理会跟来的明诚和他扯闲篇,只等着唐加佳再来“偶遇”,就盯牢唐加佳的大丫鬟。
桂开那边一心盯着庆元堂的后门,曲清蝉这边请杜振熙和陆念稚入内后,强忍着才没笑出声,又使眼色给千柳,不让千柳露出异样来。
她自从窥破陆念稚的心意后,就等着看陆念稚怎么处理和杜振熙的“感情问题”,左等右等却等到杜唐两家撕破脸的流言,美其名曰请杜振熙散心,实际上是想探探感情问题的后续。
没想到,杜振熙把陆念稚也带来了。
有意思!
曲清蝉半点没有自己被陆念稚带成恶趣味的自觉,暗搓搓和千柳打完眉眼官司,就不动声色的煮茶汤摆棋局,暗中留意陆念稚的言行、杜振熙的反应。
殊不知陆念稚让杜振熙得空去庐隐居陪他,做的除了正事,无非就是对坐吃茶下棋,和往常几乎一般无二,能叫曲清蝉窥出不同才有鬼。
陆念稚倒是想动手动脚,就怕好容易把话说开后,过于急切反而吓退杜振熙,只在吃穿用度上花尽心思,一味体贴照顾杜振熙,在庐隐居里尚且持得住,如今身在无名居,就更不会露出形迹来。
一听杜振熙请他一道来无名居赴约,还当杜振熙开了窍,嫌家里闷才想换个地方,结果到了地方,态度也没多大变化。
陆念稚暗暗挑眉,视线在杜振熙低垂看棋盘的脸上打转,就听凉亭外响起脚步声,桂开进来报道,“七少,唐七小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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