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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听不懂,被捏着后脖颈仿佛被点了穴,绷着爪子十分乖巧。
陆念稚感受到手下传来的僵直,不禁低低笑出声,自言自语的声线不自觉地更柔,“我指望你能挡着小七不近身,你倒好,见着旧主就想往前凑。你这样,算不算身在曹营心在汉?”
黑猫依旧听不懂,却懂得陆念稚并不是要“叼”它回窝,顿时对受制于人的状态表示不满,亮出指甲挥舞着爪子挣扎。
定期修剪的指甲磨得平滑,陆念稚不怕被伤着,却还是果断松开了黑猫。
才几天的光景,他居然养成了和黑猫自说自话的习惯。
难道还指望着黑猫回应他,为他分忧解难不成?
他觉得自己有点蠢。
任由黑猫落在自己胸膛上,耀武扬威的踩着自己舔爪子,笑声不再,冷声哼道,“都说谁养的宠物像谁,轮到你就反了。你反而像没养过你的旧主,禁不住逗,又不敢真炸毛。吵架?我倒宁愿小七能不顾礼数辈分,和我吵一架。”
而不是以七少的立场,懂事地处理家人纷争似的,秉持公开公平的态度,不带一丁点个人情绪,直来直往的问他为什么抽风,他给了解释,杜振熙就全盘接受。
不深问,不追究。
始终敬重他是长辈,是四叔。
如果换成沈楚其呢?
陆念稚的嘴角抿成一条缝,噏合着瓮声瓮气道,“其实小七没说错。我和他们差着辈分和年纪,换成小郡爷这样的平辈知交,要是冲着小七使性子,小七哪里会有顾忌,即便不和小郡爷吵,也会拎着小郡爷的耳朵狠狠教训一顿。”
显然不仅运功偷听杜振熙和杜晨芭的小话,还听足了全场。
杜振熙说得没错,那错的就是他了。
他一向拿杜振熙当孩子逗弄,现在却隐隐盼着杜振熙不拿他当长辈敬着,不仅错了,还错得惊世骇俗。
陆念稚不由想起曲清蝉。
他是这三年才和曲清蝉有了直接来往,其实早在曲清蝉落难后来广羊府之前,就听说过曲清蝉。
未见其人先闻其名。
彼时他和余文来还是官学里的同窗,那时候曲家和余家还没有出事,他没少见余文来绞尽脑汁的给曲清蝉写文情并茂的书信、想法设法的送寄情的礼物,他甚至架不住余文来苦求,帮着出过主意。
少年慕艾,他不理解余文来的想法和行为。
现在,他却和余文来一样患得患失。
想法纠结,行为幼稚。
陆念稚觉得自己更蠢了,瞥见已然团在他胸前呼呼大睡的黑猫,忽然觉得眼睛也更疼了,哼道,“既然要眼不见心为静,干脆把你也送走好了。省得天天看着你,就会想到你的旧主。”
说着捏上黑猫小小的脸,仿佛捏的是杜振熙幼时嘟嘟的腮帮。
黑猫大为不爽,一爪子拍上陆念稚的手。
陆念稚看着手背上赫然留下的红痕,才冷下去的耳朵又烧起来。
要是十三行的人瞧见他这副模样,晓得他们眼中的老狐狸为了不该有的念想,变得又蠢又幼稚,只怕要惊掉下巴。
真把黑猫送出庐隐居又如何?
杜振熙只会觉得他抽风抽得厉害,于他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即骗不了外人,也骗不住自己。
就算要掩耳盗铃,也要能捂住自己的耳朵才行。
陆念稚神色冷了下来,安抚炸毛的黑猫,不无自嘲的道,“别挠我。脾气这样大,除了我谁愿意迁就你,养着你?小奇乖,我舍不得送你走,也舍不得真的再见不你……”
黑猫听不懂人话,却能感知人的情绪,它讨好的舔陆念稚的手背,小爪子搭着陆念稚的手,歪头打起小呼噜。
全不知陆念稚那一声“小奇”,发音含糊尾音绵长,听着倒像在喊小七。
小七杜振熙和陆念稚同步了,看着摒退丫鬟,满心欢喜理着半旧汗巾帕子的杜晨芭,也觉得眼睛疼。
“七哥,你知道四叔喜欢什么花样吗?我看庐隐居的半山上,除了翠竹还种着梨花和桃花,不如我就绣白色的梨花和粉色的桃花?”杜晨芭依旧自己问得高兴,不需要杜振熙真的回答她,手中旧物翻来覆去,忽然兴奋道,“以前没发现,现在才觉得屋里挂帷幔还挺有意趣的!”
说着就喊丫鬟,要开库房取布匹,也要把自己的小院子装点成“鬼屋”范儿。
以前还笑话霜晓榭,现在看庐隐居也这样,就觉得好要有样学样。
纯粹是爱屋及乌。
杜振熙本想采访下杜晨芭今天见过陆念稚之后的感想,见状还有什么好问的,想着日常有小吴氏盯着,不怕杜晨芭出格,遂抽着眼角默默飘走。
等她再陪着杜晨芭去庐隐居时,就发现二进院落开阔而清爽,帷幔早已撤得干干净净。
既然陆念稚想和她保持距离,她自然不会白目到去关心帷幔的去向,权当没看见。
只略表同情的瞥了杜晨芭一眼,才挂上的帷幔只怕又要拆掉了。
杜晨芭只是想和喜欢的人用一样的东西,住在相似布置的屋子里,情绪只低落了片刻就又振作起来,心不在焉的和杜振熙盘账、画图,临到告辞时,才期期艾艾凑到廊内,送上绣好的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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