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不由地对卡尔·霍克利的未来幸福表示了关心,她的妈妈显然消息要灵通得多。
“从霍克利太太口中所说的来看,卡尔想要幸福地生活下去,只能企盼那位未婚妻发发善心了,他可是对这位小姐掏心掏肺了呢。听说他委托卡珊亚珠宝行镶嵌了一颗海洋之心作为送给未婚妻的礼物,”韦兰夫人似乎是觉得有点好笑,顿了顿才接着说道:“40万美金,看来他是指望把这颗蓝钻作为传家之宝!”
梅突然想到了自己在书上看到的:“这不会是路易十六镶嵌在王冠上的那颗钻石吧?”
这可真是不大吉利,这位国王可是在断头台上交代了性命。
韦兰夫人撇开那颗钻石:“据说那位小姐还是个艺术爱好者,经常混迹在画廊和拍卖行,喜欢那什么毕加索的画,大概是这个名字。不管这画以后会不会受追捧,我可不会允许家里的墙壁上挂着奇怪的裸女画。”
“这可真是有些特立独行呢。”梅如实评论道。
但是说完这句话她和韦兰夫人都想起一个人,顿时谈话陷入了沉默,谁都知道在纽约的上流社会,家里有那么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就意味着给别人提供无限的谈资,而韦兰家和韦兰太太的娘家明戈特家已经饱受争议很多年了。
半晌韦兰夫人才说:“艾伦给你外祖母写信了,她和奥兰斯卡伯爵的婚姻似乎遇到了一些问题,信上说她要回美国避一避。”
梅安慰道:“美国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我们更不会把她拒之门外,她一定会找回从前的勇气的。”
韦兰夫人却不是这么想:“梅,你和阿切尔先生就要宣布订婚的消息了,我很希望这一切都能够圆满进行,是的,我们一定会做艾伦的后盾,但是这依然避免不了别人的说三道四,这会给你的订婚带来些不好的传言。”
梅放下茶杯,扶着妈妈的手臂:“艾伦可是我的表姐,给她支持代表了我们的态度,我相信韦兰家和明戈特家还是做得了自己的主的。”
韦兰夫人则要务实得多:“你最好找个机会和阿切尔先生提一下这件事,不过就我对他的了解,他这样一位和善的年轻人一定也会为我们考虑的。”
梅温柔地笑笑,没有答话,但是她嘴角的笑意让人明白,她是确信准未婚夫一定会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梅·韦兰,纽约上流社会再受人好评的淑女,最纯真可爱的鲜花,人人都确定她值得自己的准未婚夫纽兰·阿切尔全心全意的对待。
余下的一天中,她心情愉快,甚至翻了翻《纽约时报》,要知道她平时极少看这些说话像是吵架的报纸。
然后她在头版看到了派特里克在电报里描述的,他将要跨越半个地球所乘的交通工具——泰坦尼克号,一座海上的庞然大物,正搭载着两千多人一路正朝美国驶来。
梅看着报纸上登着的黑白照片,那船的确比她所知的任何交通工具都大,三层宽阔甲板和四个像小山一样烟囱,这足以使它破开风浪,拥有“永不沉没”的光环。
她这一生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或许在顺利订婚后,她可以建议纽兰带自己乘船去英国度蜜月,就乘这艘泰坦尼克号。
梅正想着这事,安妮给她拿来了一封信,一边对自己的小姐微笑地使了个颜色。
梅的脸又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她接过信一看果然是纽兰的。
信里说下个月初克里斯亭尼尔森夫人会在美国戏剧学院演出歌剧《浮士德》,他在二楼预订了一个包厢,希望韦兰小姐和夫人届时能够赏光。七点散场之后,如果她们有兴致,还能去另一位名流家里参加舞会。
这时候的歌剧布景比歌喉更华丽,演员的脸粉墨浓妆,梅不大喜欢,而美国人其实并没有那么热衷这项高雅活动,只是人人习惯在那边露个面而已,这是上流社会十分必须的业余功课。
梅自然也不会拒绝。
晚间,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她和纽兰结了婚,她是幸福的新婚少妇,两人登船准备前往英国度蜜月。
那船和泰坦尼克号长得极像,他们的豪华顶层包厢拥有私人甲板,露台可以看到日出日落和一望无际的海面,他们可以拥有私人的烛光晚餐,如果情况允许,晚间还能雇一组四重奏乐团,享受月下音乐会。
“梅。”纽兰从后面搭上了她的肩。
梅正想转过身去,可是阿切尔猛地推了一下她,她从顶层甲板上一路往下跌,救生艇没有拦住她,缆绳也没有拦住她,她就那么直接掉进了海里,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海水便已没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