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对人解释的她竟首度生硬的开口“不会有危险的,我的身份尚未暴露。”
班森对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感到十分有趣,却聪明的不追问。“许添财的海洛英工厂已经有人盯着,但配毒的地方由甘力傣负责,水银一直无法探知,我们必须抢在卢安前面得到。
“许添财和卢安是什么关系?”
班森赞赏的点头,华定邦的问题是关键。
“世界两大毒品转运站,西方是荷兰的阿姆斯特丹,东方是香港。一年半前,卢安在亚洲的大盘伏法,留下来的地盘在卢安的支持下由香港帮获得,为此,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紧张,再加上最近卢安又下令要许添财还人,更引起他的不满。
“如果许添财握有h—99能成功闯过海关,我想,连卢安也必须对他礼让三分。”多年来缉毒人员和毒贩总是上演攻防战,躲避查缉是毒贩努力的目标。
始终静静待在旁边的瑞芬突然插口说:“华哥,我们的举动太莽撞,很可能会让杜小姐泄漏身份,也会让你陷入危险,你”她身为特助的责任之一就是保护他的安全。
华定邦手臂平举,以不容反驳的气势阻止瑞芬继续往下说,他沉静的吩咐“这件事情不用告诉家人,通知群彦待命,随时准备接替我的工作。”群彦是他的职务代理人,这表示他决心涉人此事,绝不愿轻言退出。
他坚毅的下颚紧绷,转而对班森提出要求“请让我参与你们的行动,只要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量吩咐,我会全力配合。”
“不要!”水银大声反对“你是平民百姓,没必要进来趟浑水?”而且,她根本不想再和他见面,因为,他总能轻易动摇她的冷静。
他温柔的对她一笑,单手帮她把颊边的发丝轻拢到耳后,无视于其他人的存在,他将眼睛专注的锁住她,无限呵疼的开口“我爱你,希望能保护你。”
水银讶然的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呆愣的表情,面对他一次次、一波波的示爱行动,她已有些无力招架“拜托!请别再这么说,我真的不想听”她的宿命早已注定。
“好,我不给你压力,但是,你听我说。”华定邦握紧她的双手,再次说服道:“许添财现在认定我在追求你,所以,你的夜游行动、夜不归营,只要说是和我在一起,他就不会起疑,而不被怀疑是你安全的最大保障。”他该怎么跟她解释他并不是一般的死老百姓,他还有另外一个“复杂”的身份。
“卧底工作不是你所想像的冒险行为,相信我,这不是你这种有钱的公子哥儿该沾惹的。”她坚持立场,拒绝到底。
“华先生说得对,甘力傣最近相当注意你的动向,有他帮忙掩护行踪会方便许多。”班森决定阵前倒戈的支持华定邦“而且,我刚好知道,他四岁起学习武术,领有枪枝使用执照、会开飞机,能够冷静的面对一切意外,也恰巧知道许多犯罪手法,他可以照顾自己。”这些都是菁英训练的内容之一。
华定邦劝哄的说:“我不会破坏你的行动,只是待在你身边陪你,不要强迫我离开你,好吗?”他更打算随时stadby保护她的安危。
“我”水银看着他的恳求表情,坚持的决心开始摆荡,那个“不”字明明在舌,可尖就是吐不出来。
班森决定痛下猛葯“还有个选择,你立即退出。一个月前,我已说过你涉人太深,我打算全权交给当地的治安机关来负责。”
“什么?”水银脸色大变的质问班森“半途而废不是你的风格,而且,你明知道我不可能退出,这对我非常重要,配毒的李明道是卢安的亲信,他很可能知道‘明月’的下落,找到她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
水银冷笑着,表情透着一丝阴森“你还不明白吗?我对贩毒、吸毒的犯罪行为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我接受征召加入组织,不过是为了找到明月。”“你不是认真的,你只是气疯了。”班森的表情很无奈“你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他有过承诺,永远不希望你再踏进泰北山区一步,卢安不会放过你的。”
“你错了,是我不会放过卢安。”水银的眼眸染上恨意,她压抑着说:“他毁了清并村,杀光所有的人只为了一件事,他要村民替他种罂粟,而我们不肯!”
她似乎又闻到作恶的浓烈血腥味,朋友、邻居、村人的血染满黄土仇恨漫天袭地的扑来,让她几乎站不住脚。
谁说时间是治疗创伤的良方?时间无法治愈伤痕,只是让人假装遗忘罢了。
真正酝酿恨意的是时间才对,她只恨自己的力量微小。
水银悲痛的表情让华定邦的心都揪紧了,他从没想过背负在她身上的压力竟是这么深、这么重!他对班森说:“我想单独和她谈谈,瑞芬,替我送客人。”
班森不发一语的点头和瑞芬离去。
室内没多余的杂音,只剩下水银深重的呼吸声。
她企图压抑下胸膛内沸滚的恨意,那股长期堆压而无处宣泄的愤恨让心口像是快被胀破般,浓重的郁闷几乎令她透不过气。
“可恶!”她泄气的诅咒一声,再也受不住的握紧双手,用力的捶墙出气。“可恶!可恶!”伴随着咒骂声,她一下又一下的捶墙、踹墙。
他什么也没说,也未阻止她的泄愤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他知道她的情绪始终都是以理智的面貌当作面具,而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的发泄。
好一会儿之后,她的头靠在墙上,不断大口的喘息。
他靠近她身后,同情的问:“今晚很不好受,累不累?”轻巧的把她揽进胸怀,让她的背偎靠在他的胸膛。
他不带侵略性的亲吻她,呢喃的轻声安抚“你的脸和手都是冷冰冰的,冷吗?有没有发现我是个大火炉?要不要向我借点温度,嗯?”
她确实好累、好累,她想休息,想放过自己,只要一下下就好。
他的怀抱散发出温暖的气息,完全的包裹住她,让她就像浸泡在舒适的热水中,不知不觉的,她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甚至闭上眼,回应似的握住他环在她腹腰的手。
她的回应对他来说无异是一种鼓励,他圈紧手臂,嗅闻着她发丝的清香,低头以鼻尖轻轻的摩擦她可爱的耳垂,像带着浓情低哑的倾诉“几天不见,我好想你。”
他在她耳后的嫩肤印上一吻,感慨的说:“以前不知道你在哪里也就罢了,这回见面后,我却再也无法忍受和你分开。”唇继续印在她优雅的颈上“水银我想你真的好想你”他轻叹的声音似远似近的撩动着她的神经。
他的身体因渴求她的接近而变得坚硬如石,炽热的体温像火苗般燃烧着彼此。
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般,他把她扳过来面对他,想也不想的俯头寻找她柔嫩的唇瓣。起先是轻轻的、温柔的,探索般的品尝她丰厚的唇线,然后以舌尖挑逗,邀请她的加入。
强大的蛊惑教她无措,也无法抗拒,水银的手抚在他的背肌,感觉到他阳刚的线条,她昏沉沉的张嘴,轻轻的哼出气
纤柔的身体无意识的蠕动着,他就像阳光般散发出无止尽的热度,而她则因为躲在阴暗处太久,深切的渴求光亮,好想汲取些许的温暖。
她热情的反应让华定邦的心因悸动而猛烈地抽紧,欲火隔着衣料焚烧着两人。
“你可以感觉到我对你的渴望吗?”他握着她的小手,带她抚摩自己每一寸绷紧的身躯。
浓烈的欲望让他的声音变得更混浊且低哑“我从来不曾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我爱你,水银。”
爱?!
他的声音瞬间化成细针,冲破迷雾,直接刺进她的心坎。水银几乎是马上僵直了身体并睁开眼。
“怎么了?”他不明白的捧着她的脸颊问,只知道她又开始拉起警戒线,把他远远的排驹篇。
“不!”水银猛力的拉开两人的距离“别老把爱字挂在嘴上,你爱的是你想像中的女人,不是我!”她紧闭双眼,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然后抬头以幽怨的语调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值得被爱。”
他凝视着她,坚定的提出要求“告诉我所有的故事。明月是谁?她就是你责怪自己的原因吗?”
“够了!停止!”她受不住的把手按压在眼眶上,以阻止即将蔓延的泪意“别想救赎我,没用的,我不值得!”她尖锐的大吼。他没被吓到,依然站在原地,轻柔却坚定的重复问:“为什么自责?因为明月?她是谁?”
苦苦压抑的心结被人挑开,她拼命想找寻宣泄的出口,沸沸汤汤的情绪驱使她控制不住的说:“明月是我妹妹,我为了逃命,把只有十岁的她扔在荒野中,假装没听见她哭着求我不要丢下她”在她扬起的绝美脸蛋上布满伤痛的创痕。
“听清楚没?我没有人性,我自私自利,为了活命,就算牺牲自己的妹妹也在所不惜,我就是这么的可怕!”丑陋的伤疤不再隐瞒的摊在他面前让他审视。
原来如此,难怪
他轻柔的替她找借口“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危急,否则,你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别自责,你是情势所逼、是不得已的,没有人会忍心怪你的。”
“你懂什么叫做自责?你不会懂的!每天当我睁开眼睛,我就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当我遇到每一件美好的事物,我从来不敢去接受,因为我知道自己不配、不值得,是我抢夺了明月该拥有的一切!”她双手握拳,连指甲深深陷人手掌心都感觉不到痛。
他怜惜万分的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扳开紧握的小拳头“那不是你的错。”
日日夜夜接受良心的谴责,那滋味肯定宛如活在炼狱,他光是想就觉得可怕,他忍不住温和的追问:“那是多久前发生的事情?”
她咬牙切齿的说:“十二年前。”
想到这十多年来,她是怎样的被自责所捆绑,他当下心疼不已,想紧紧的把她圈在自己的怀中,给她支持与安慰,他想抹去她眼中的伤痛,却怕吓跑她,于是,只能以疼惜不舍的眼光无言的传达他对她浓重的爱意。
她预期会看到的鄙夷神情并未出现在他的脸上,但他脸上却不再充满灿烂的阳光,而是染上了浓浓的哀伤。
她不懂,为什么他不像一般人一样,急着将她的行为归上一个罪名,反而像是在告诉她,他对她的作为有着深深的谅解与同情呢?
她不懂,他的脸上为什么会有那样深的痛楚,那全是因为她吗?
紧密守护的心防似乎在他的凝视中有了小小的裂缝,而来自他身上的热力就透过那细缝,慢慢的注入她冰封的心。
他的十指紧紧地与她的交握,久久不肯放开,他谨慎的告诉她“水银,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
靶受到他的真心诚意,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一张厚重的情向她扑来,紧密的将她围住。
“不可能!”她想相信,却又止不住的摇头,因为,她认定自己不值得。
“我说的是真的。”他竭力保证。
好想相信他的话,可她又好怕相信两股力量左右拉扯着她的思绪,最后,她只能挣扎的推开他,无助的遵从本能想转身逃开。
“水”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一会儿又颓然的放下。
今晚他已经逼她逼得太紧了,他需要给她时间和空间让她好好想一想,所以,他任由她跑开。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他在心中发誓。
看着她的背影,他按下熟悉的号码,对着话筒说:“她刚走,麻烦帮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