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榨油之法（1）

    项忠到水衡宫的时候，还没敲钟。此时，敲钟点卯还未形成定制，只是有些部门在使用。在敲钟的习俗起源于长安城内的东西二市。孝宗之时，东西二市开始使用敲鼓作为开市和闭市的信号。后来，有些地方也使用敲钟或敲鼓作为该衙门上班、下班的信号。而这水衡宫便使用的是敲钟的方法。

    项忠先到自己的值房，打开房门和窗户来通风换气，然后收拾了一下值房。这时，钟声方才响起。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了。暮春时节，已近巳时，太阳已高高升起，阳光洒满整个值房。项忠坐在书案前，闭着眼睛，想着等会儿，自己该怎么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着一阵脚步声进了值房，然后脚步声停止了，在就是一个声音传来，“项副尉，李大人让小的来告诉你，姚大人他们已经来了”。项忠睁开眼睛，就见周正奇站在自己面前，弓着身子，才“哦”了一声，站起身来。“跽坐真难受啊”，项忠心想，“要不要再做些明清家具呢？”

    一个现代人如果到了明清，在生活上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障碍，但到了两千年以前，那就是真的太难了。

    周正奇见项忠起身，连忙侧身说道：“项副尉请随我来。”然后，就领着项忠到了李榕的值房。是的，这次的会议就在项忠的值房举行。因为，这水衡宫既没有承天殿那样的大殿，也没有后世的会议室。所以，这次参与人数众多的会议只能挤在李榕的值房内进行。

    进了李榕的值房，项忠就见李榕坐在正首，右边坐着上林工官姚一元；左边的位置空着，显然是留给自己的。姚一元的旁边还有一张小案，上面放着一些文房用具，这里应该是留给周正奇的位置，因为他作为李榕的贴身文书，需要进行会议记录。而在往下，两边则是穿着吏员服装和麻布衣服的工匠，在这些人里，项忠看到铁器作坊的蒋小二和何焱。

    项忠冲着蒋小二和何焱微微点了点头，二人也向项忠笑了笑。项忠就走到李榕左边的空座。等项忠坐下的时候，周正奇已经拿起了笔，准备开始记录了。

    李榕见该来的人都已到了，便说道：“既然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开会。昨日，项副尉找到本官，说有一个榨油的发明。我看了一下，若是这个发明可行的话，那必将极大提升我大楚百姓的生活水平。所以，今天就把你们都找来，听听项副尉关于这个榨油之法。”说完，看了项忠一眼。

    项忠便接过话头说道：“众位都应该知道，我们现在的食用油以动物油为主，但动物油价高，故而平常只有官吏之家才能吃到油脂，并且对于普通吏员来说，想吃到油也颇为不易。但是如果能用植物榨油，那我大楚百姓想吃到油，就会比现在要容易的多。”

    此话一处，下面的吏员和工匠开始低声私语，其中一个工匠大声问道：“的确如此，我家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吃油了。项大人，你真的有压榨植物油的办法吗？”

    项忠冲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当着你们这么多人的面，我自认不会诓人，但这榨油之法，我现在虽有一个想法，但仍需众位在实际实施的过程中不断调整。”见众人正色，项忠接着说：“先说这食用油的种类，并非所有可以榨油的植物榨出的油都可以拿来食用。我将这食用油分为四等，上等有胡麻油、萝卜籽油、黄豆油和白菜籽油；油菜籽油次之；中等的有茶树油、苋菜籽油；**仁油最次。所以，可提供压榨油的植物还是很多的。”

    众人一听，皆都很兴奋，李榕也问道：“项副尉，这些东西真的都可榨油吗？”项忠颔首说道：“李都尉，的确如此。但不同品种作物的出油率是不同的。”虽然大家都没听说过“出油率”这个词，但都能大概猜出这个词大概是什么意思。

    见众人表情，项忠心知需要对这“出油率”解释一下，就说：“所谓出油率，是指一定量的作物能出多少油，我用百分率表示。而这百分率是一百斤的作物能出多少油，比如一百斤的胡麻能出差不多二十七斤的油，则这个胡麻的出油率是百分之二十七。油菜籽的出油率是百分之二十，但如果种植得力，出油率也可达到百分之二十七；茶树油的出油率是百分之十；黄豆的出油率可达百分之六；白菜籽的出油率也有百分之二十。”

    众人听闻更加惊讶，这样的出油率显然不算太低，如果采用压榨之法，压榨后的豆渣，肯定也可以用来喂养鸡鸭和用作肥料。顿时，房间内乱哄哄的，大家都兴奋得不得了。李榕不得不咳嗽一声，众人这才压抑住内心的兴奋，起身向着李榕和项忠躬身说道：“下官（小人）无礼了！”李榕哼了一声，然后看向项忠。

    项忠知道，李榕这是让自己继续往下说，也咳嗽一声，才缓声说道：“刚才，本官说了这压榨之法的好处。现在说说这压榨之法的具体做法。这是压榨植物油的关键，往众位听好了。”此言一出，姚一元和三个作坊的小吏也都拿出笔来，准备记录这关键的制作之法。

    “这压榨之法的第一步，便是制作榨具。榨具要选用双臂合抱方能保住的木材来做，选用的木材以樟木最好，檀木和杞木次之，这主要是因为杞木怕潮湿，容易腐朽。这三种木材纹理纠缠，因此将尖的楔子插入其中舂打的时候，木材两端不会裂开，所以那些纹理平直的木材就不适合用来制作榨具。如果没有这么大的木材，也可以把四根木头拼合起来，用铁箍箍紧，再用横栓拼合起来，这样就可以把散木作为完整的木头使用了。”

    这时，下面一人小声说道：“光这木材选择就如此讲究啊！那下面的制作岂不是更加复杂。”周围的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众人心想：“要是这压榨之法那么简单，岂不是现在就已经有了。也只有四殿下这样的人，才有这样的奇思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