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江苏入海的沿途景色尽收眼底,沿岸屋宇、舟帆、山岚、云雾、远山、近水、林瀑、城垣等疏落有致,千岩万壑,延绵不绝。
此卷开头一段采用纵深來回往覆的手法,咫尺千里,山势与河流蜿蜒交错;然后采用横势铺陈的手法,高山与平陆绵延交替,经武汉三镇,江面豁然开阔,又不时画出支流,山城水廓错落衔接,风帆处处,制造深远苍茫的空间。过了南京和金山,江面更形宽阔,山势渐渺;过上海、崇明后,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了。
画卷点化东坡诗句:“我家江水初发源,宦游直送江入海”,主要景点起自四川境内的长江上游,可以从画中明指的有岷江、都江堰、索桥、导江、玉垒、重庆、万县、三峡、宜昌、武汉三镇、庐山、小孤山、黄山、芜湖、南京、镇江、金山寺、焦山、上海,至崇明岛出海为止。
洋洋洒洒近二十米的长江胜景,在唐寅的笔下,时而明净,以线条为主,时而蓊郁,以湿墨叠彩晕染,粗放与精工,收放自如,技法上真正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一场场的大海战,长江水战,都沒有让近藤英次这么震惊过,唐寅的手画,不禁把他震撼了,他急忙说道:“太有军事价值了,太有军事价值了,从这张图上,我们就可以直接从上海打到了重庆,也就是蒋介石的老窝了。”
近藤英次也是个中国国宝迷,从这张画上,他惦量出了价值连城的手中宝物的份量。战争胜利了,那是全日本的胜利,对于私人來说,那只是一种信念上的胜利,可是手中的这张画,无论战争的胜败,那将是私人手里拥有的一个取之不竭的物资宝藏呀。
老奸巨猾的冈村宁次,从近藤英次的眼神中,早就看出了他的贪婪,于是又进一步诱导说:“我确实还沒有看出來,近藤阁下,究竟看出了哪些军事价值。”
近藤英次想了想说:“我觉得,唐寅先生,在这长达二十米的布局中,主要以鸟瞰之构图方式展现了连绵不绝的动势和空间,将不同的时空视点,纳入同一视觉空间,透显了中国文化的宇宙观。画面上疏密明暗的安排,绝无单调重复之病,并有一气呵成的整体感。原來我对长江这一带的中国地形,还有些模糊,现在一看唐寅先生的画,顿时清晰了,把一个个空洞的地图视觉,变成了一个个丰富的三维视觉。”
冈村宁次想到,想不到近藤英次还真是一个中国通,他把中国的国画艺术,解释得还算是淋漓尽致。
近藤英次又说道:“通幅画面予以一种水气湿润、青翠盎然的感觉,将那种浓郁幽深、郁郁苍苍的江南景致,表现得极为动人,同时也呈现了唐寅个人深厚的人文情感。中国兵法上讲,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不对中国的文化,中国的人文进行深刻的研究,怎么能征服支那人呢。”
冈村宁次心话,真会胡乱联系呀,一幅名画,竟然引起了近藤英次这么多的联想。不说你喜欢这幅画吧,哪里來得这么多的废话。
近藤英次还说:“综合唐寅先生的画风与技法,举凡泼墨、泼彩、用笔、点染、荫湿、流动、沉渍、干印等各项技法之运用,营造出长江山水庞大蜿蜒的气势。唐寅在这幅作品中具有一项特殊成就,即是将浓艳的青绿设色与工致的笔调融入文人山水的笔墨中,在文人画家和职业画家的调和上表现了他最大的企图和努力,达于前人所未及之境地。中国太大了,中国的文化太深远了。如果中国的文化不被我们占领和吸收,我们就永远征服不了支那人。”
冈村宁次感悟道,近藤英次的最后一句话,还算是对的,如果只是从地图上占领了中国,对于这个庞大的东方帝国來说,那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占领,只有全部控制与主导了中国的文化,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占领。
冈村宁次笑了笑,说:“既然这幅画对海军來说,这么有价值,况且它又是画得长江,那么,就让它來对伟大的杨子江舰队发挥点儿小小的作用吧。”
近藤英次不禁有一点儿狂喜,冈村宁次这个老小子这么痛快地就把这幅价值连城的中国画送到我手里了,一定有什么企图吧。可是表面上他还是冠冕堂皇地说:“暂时我代为保管,一旦有空我就好好地研究它,让它在皇军的圣战中,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岗村宁次阁下,不知您对近几日的战局有何看法。”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近藤英次是深知这个道理。要不,人家这么大老远地跑來,送给自己一幅名画,图得什么呀。
冈村宁次这才好像是想起了一件事,说:“噢,是这样的,这几天的战事确实有些不顺。自从中国军队决了长江堤口以后,江水是四处泛滥,对我们的陆军,确实是大大的不利。但对于你们海军來说,却是个大好事儿,更有利于舰船的进攻了。如果你们的进攻再凶狠一些,田家镇就能最快地拿下。”
近藤英次心想,我想天下沒有免费的午餐,原來你们战事不顺,被困于江湖泛滥区之内,是叫我们海军來搭救你们啊。在这个时候,就得提条件了,此时不提,那还等到什么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