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罢,甚至是于家、侯莫陈家,都只不过是个弟弟。
宇文家曾在宇文化及的手中达至巅峰,这位前隋的权臣弑杀隋炀帝,自立为帝,建国号为“许”,差一点便割据天下,建立宇文家最鼎盛之时代。只不过在各方势力扑杀之下,宇文化及的政权一瞬间便崩溃瓦解,连带着也使得宇文家跌入深渊。
好多年也没能缓过气儿来……
如今看着长孙家因为从龙之功而高高在上,成为关陇贵族的领袖,宇文家如何能够甘心蛰伏、伏低做小?
越是经历过璀璨光辉的岁月,就越是难以忍受阴暗颓废的堕落。
宇文士及文人习气太重,对于朝政弃若敝履,只要不涉及宇文家的存亡,等闲绝对不愿意插手那些个朝堂争斗。宇文家崛起之希望不能由他担起,那就只能等他死了之后,由他的儿子来继承。
下一代的宇文家家主,便是宇文崇嗣。
宇文崇嗣意欲在长孙家的压迫之下奋起拼搏,重拾往昔之辉煌,就必须搞出一些事情,将水搅浑了,才能浑水摸鱼,否则按部就班、正常发展之下,永远不可能取长孙家而代之。
但是房俊依旧想不通,弄死自己,宇文家凭什么就能干掉长孙家?
若是栽赃嫁祸长孙家,将刺杀自己的背后主使按在长孙家头上尚能理解,可发现弩车,以及搜出铸币模具的地点乃是丘行恭的祖宅……
丘行恭跟长孙家早已恩断义绝、分道扬镳,二者之间还有个毛的关系啊!
搞不懂……
只可惜长孙涣点到即止,再也不肯多说,起身道:“二郎重伤未愈,在下便不多做打扰了,还望二郎好好养伤,待到痊愈之后,再设宴相邀,共谋一醉。”
言罢,施礼告辞。
房俊郁闷不已,可总不能将人硬留下来,捆起来问问你娘咧说这么多倒是解释清楚啊……
只得说道:“长孙兄有心了,请恕某不能相送。”
长孙涣道:“毋须如此,告辞了。”
房俊颔首致意,看着长孙涣走出去,便对床前的俏儿说道:“去将媚娘喊过来,为父有事相询。”
“嗯。”
俏儿乖巧的应了一声,赶紧起身走出去。
在家中,郎君时不时的与武媚娘商议事情,大家早已见惯不怪,事实上家中从上到下,都对武媚娘处理事情的能力心服口服,就连房玄龄有时候都会刻意倾听武媚娘的意见……
未久,武媚娘脚步轻盈的走进来,见到房俊依旧半坐在床榻之上,上身依旧袒露着,顿时嗔道:“你这人哩,也老大不小的了,还这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万一受了风寒可怎么办?别看如今乃是盛夏,病体虚弱,最易风邪入体,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房俊哈哈一笑,从善如流,任由武媚娘服侍着披上一件单衣,然后撤去腰下的枕头,乖乖躺回床榻上。
武媚娘取过一把扇子,侧身坐在床头,依偎在房俊身旁,一边轻轻的扇着风,一边轻声问道:“郎君喊妾身过来,是有何事吩咐?”
房俊道:“哪儿敢吩咐武娘子?您现在可是城南码头的大姐大,手底下成千上万人跟着您混饭吃,您一句话,半个长安城都得风云变色,您一发怒,整个城南都得血流漂杵、尸横遍野!”
“噗呲!”
武媚娘被房俊逗得花枝乱颤,虽然听不懂“大姐大”这个古怪的称呼是个什么意思,但听起来便是调侃之语,笑得喘着气道:“二郎可别逗我,帝王一怒才能血流漂杵,您当我是女王啦?”
房俊心道:你可不就是么?只是区区在下“乱入”而来,阻碍了您的前程……
夫妻间说笑几句,房俊便说起正事儿,将刚刚长孙涣的话语清晰复述了一遍,末了,颇为疑惑道:“为夫实在是想不出,宇文家刺杀一个与他们利益毫无相关的房家人,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