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义府自打晋王殿下一进屋将他挤到一边便一直冒汗,额头上的汗渍比之屋外哗哗的大雨逊色不了几分,心中更是心惊胆跳。他虽然自觉清正廉洁并无贪赃枉法之处,可是眼见这几十上百的百姓、商贾、游侠儿、胡人……接连不断的被缉拿进衙门,他如何不急?
这可都是他治下的居民,一旦有人作奸犯科惊动了皇子殿下,甚至惊动了皇帝陛下,他这个县令可是要承受连带责任的!
眼瞅着秋天自己就将到任,得益于这两年长安商业的繁荣,居民安居乐业生活蒸蒸日上,犯案率较之以往低了不知几个等次,等到吏部堪合政绩,妥妥的一个“优等”是跑不了的,再私底下运作一下,要么外放地方担任上州别驾,要么担任京兆、太原、河南诸府的少尹,甚至留在京师进入光禄寺、太仆寺、大理寺等等衙门成为一任少卿亦不是没可能……青云之路尽在眼前,即将乘风而起、扶摇直上!
然而现在,有可能一切皆成泡影……
当然,若是能够借机亲近晋王殿下,非但能够免除有可能到来的无妄之灾,更可以成为晋王的班底。现在赵国公长孙无忌与晋王殿下愈走愈近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有了长孙无忌的鼎力支持,晋王若是想要加入争储亦非痴人说梦。
这一场无妄之灾会不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到底有没有可能亲近晋王,成为晋王身边的班底?
李义府心中一团乱麻,即便素来足智多谋,此刻却也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奈,无论事情往哪一个方向发展,都绝非他小小一个县令可以决定,他甚至连插话的资格都没有。
抓进衙门来一个,李义府便眼皮子一阵狂跳,求神拜佛保佑这人既没作奸犯科也没坑蒙拐骗。然而这种可笑的心理他自己也知道是多么荒唐,既然堂堂皇子殿下带着皇帝身边最信任的“百骑”前来办案,又岂能无的放矢?
所以就在李义府惴惴不安患得患失的焦虑之中,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了……
“殿下,有人招了!”
一个晋王府的署官跟随“百骑”一起负责审案,此刻兴冲冲的跑进来大声说道,浑然不顾雨水已将他衣服湿透,正嘀嘀嗒嗒的往地面上递水……
李义府心中一紧。
他敏锐的听到这个王府署官用的是“招了”这个词,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一次晋王殿下的行动,乃是为了侦破一个大案?
若果真如此,皇帝却又为何派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晋王殿下来负责督办案件?
是不是说……这是陛下在培养晋王?
既然是培养,那么岂不是说就意味着……
李治霍然起身,一直端着的笑脸压抑不住的惊喜:“当真?”
那署官恭谨道:“小的岂敢哄骗殿下?当真是招了。”
李治压抑不住兴奋,当即起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想起一旁的李君羡。不怪他几乎忘了这位“百骑司”的大首领,实在是自打他展露出招揽之意的时候,李君羡便一直不言不语,对他不远不近、若即若离,显然并不打算投靠他这个乳臭未干的晋王殿下。
所幸这位陛下极其信任又掌握着“百骑司”这等强悍力量的武将并非是太子哥哥那边的人,李治也就顺其自然,心想以后自己更加强大的时候在招揽不迟。
他向李君羡笑着道:“李将军跟本王一起去看看?”
李君羡摇摇头,淡然道:“陛下给末将的军令乃是协助殿下办差,有任何事殿下只需吩咐即可,至于审讯口供之类的,实无必要。”
开玩笑,傻子都能看出这位小殿下居心不良,指不定憋着主意要坑谁呢,他岂会眼睁睁的往里跳?
对于功利心极淡的李君羡来说,躲都躲不及呢好吧……
李治倒也没显得太失望,笑了笑,转身欲走。
一旁一直透明人般存在的李义府此刻显示出谄媚的本质,自墙角的柜子里抽出一把雨伞,上前两步,陪笑道:“外头雨大,殿下身子尚未长成受不得湿寒,不若让下官给殿下执伞吧。”
李治顿住脚步,瞅瞅李义府,对于这个最近一年在长安官场上名头很响的長安县令他自然有所耳闻,只是……
“听说李县令一直在房侍郎手底下办事?”
这可是房俊手底下的能人之一,很是替房俊办了不少事,跟自己明显不是一个阵营……
可你偏偏又笑得这么谄媚,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