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远离权力中心,平时和府办没有多少业务往来。
他的单位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房,采用中欧合璧式建筑风格,在全市的时髦指数里排行前列——可惜那是50年前的事。
50年后,矮墩墩的洋风小楼房已经成了明日黄花,一街之隔的府办大楼才是高大英俊的小鲜肉。
府办大楼高12层,从上往下一水的墨蓝色原子镜玻璃,单向透明。透明,代表着无事不可言的清正作风;单向,代表着权力有序运行的严肃态度。
王子虚在门口没有和保卫科同志纠缠多久,提了刘科长名字,对方就放行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大楼内部,不管是干净透亮的大理石地板,还是简洁大气的天穹吊顶,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一时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
到了刘科长指定的楼层,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他一路数着办公室门牌号,一路走过去。
今天是星期六,所有办公室却几乎都开着,里面都有人。第一间,一个年轻同志挥舞着拖把卖力拖地;第二间,一个秃顶中年正摇晃着杯子把茶叶倒出来;第三间,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威严男子坐在正对门的椅子上,用凌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只一眼,他就遍体生寒,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到了约定的办公室,王子虚看见刘科长坐在里面,见到他,这位戴着眼镜的壮年男人脸上露出笑容。
“你来啦,坐。”
他指了指旁边的皮沙发,王子虚一坐,身体就沉了下去,柔软得像个陷阱。
王子虚有点拘谨,开口道:“刘科长,您找我……”
刘科长坐在他对面的一把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翘起腿,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声音覆盖了他的声音:
“那你岂不是一直很喜欢研究文学?”
王子虚被他打断,跟着他的话题走:“也谈不上研究吧,就是喜欢看书。”
刘科长问:“看过多少?”
王子虚抬头想想,道:“那倒没特地计算过,反正挺多,如果按字数算,超过十亿吧。”
刘科长说:“哦。”
说完他又低头喝茶。
趁着他喝茶的功夫,王子虚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刘科长,您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啊?”
刘科长一边喝茶,一边摇着头,接着吐了茶叶,盖上杯盖,抬起头,才说:
“我还是不提前跟你讲吧,现在是梅主任要见你,等他来跟你说吧。”
“梅主任?”
听到这个名字,王子虚一惊。
尽管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本地名人不甚了解,地方台的新闻也从来不看,但他还是知道“梅主任”的名头。
梅汝成,府办头号笔杆子,府办出的所有重要讲话,全都是由他起草。
本地杂志《西河文艺》上,每册都要在扉页放上重量级人物的一篇短文,他高频率出现在那里,笔锋冷峻,逻辑性极强。
以他的资历,在作协担任一个主席绰绰有余,但他实职太忙,竟连虚衔都懒得挂,推辞了对方的盛情邀请。
但凡只要在系统内生存,大概率会听说梅汝成的名字。所以即使连王子虚这样佛系的人,都知道其人。
王子虚问道:“梅主任什么时候来?”
正在说话间,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大踏步走进办公室来,将公文包丢到桌上,刘科长电光火石之间改了刚才轻松惬意的姿态,恭敬起身。
“梅主任,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