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座冒险乐园是霍正楷送给霍莲煾的礼物,这座被围在城墙里的冒险乐园工程耗时两年半,里面几乎集结了所有的冒险元素,海盗船、树屋、隧道、滚轴、陷井、矿车……
谁说霍正楷身上缺乏那份父亲的爱,别开脸去,不忍看,她想起她的小樊一次也没有在自己父亲怀里呆过,康桥想,如果不是眼前的这座冒险乐园她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记得这么清楚,越是清楚心里越发难受。
偏偏,这个时候管家还和康桥说了这么一番话:“去年完工的,之前莲煾少爷还兴致勃勃的,让设计师加上他的个人想法,可后来发生你妈妈的那件事情,如果不是发生你妈妈事的事情,去年夏天这里就会传出霍先生和莲煾少爷的笑声。”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康桥的触觉好像一下子变得敏感起来,她突然无比讨厌这位平常总是看不起她们的姚姓老人,他凭什么把这样的一番话说得如此天经地义。
微光中康桥恶狠狠的盯了管家一眼,如果眼神可以伤人的话,这位老头头上所剩不多的头发一定会被烧焦。
那么理所当然说完那番话之后,这位老人家又拿出一副老好人的语气让康桥自己在这里玩,千叮呤万嘱咐让她不要碰任何的东西之后离开了。
老人家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时再也没有去看那座冒险乐园一眼,板着脸朝着和管家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位老人家在忙完事情之后再回来找不到她时肯定会扼腕叹息:“我是看你一个人可怜才让你到这里来玩,可你根本没有把我的放在眼里,你就和你妈妈一样喜欢装可怜。”
站在冒险乐园的出口处,回头,康桥朝着那座冒险乐园恶狠狠的吐出一口痰。
衔接着冒险乐园的是极为幽静的所在,中间有一条约半米宽小径,小径两边布满着大面积绿色植物,绿色植物分布得极为浓密,在绿色庭院灯承托下脆嫩,生机勃勃,让人宛如置身于热带雨林。
霍家的园艺师来自于巴西,这位巴西园艺师年薪达到五十万美元以上。
“有钱人花样真多,看起来傻不溜秋的。”康桥模仿了一把倪海棠偶尔会用的说话语气。
她的妈妈啊,即使现在母凭子贵过上体面的生活,可她偶尔还是露出那么一点点来自于胭脂小巷的那种风尘味。
沿着半米宽小径一直走,上台阶,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回廊上,然后被那个房间所吸引住了,这是这条长长的回廊唯一的一个房间,房间门口放着搁置清洁工具的轮椅车,房间门半掩着,显然,准备给房间打扫的佣人临时有事离开,离开之前忘了关上房间门。
中指抵在房间门板上,微微一发力,房间门就缓缓展开,然后康桥就被那个房间挂着的女人画像给吸引住了,着魔般走了进去,天仙一样的美人。
美人画像下面还有一行字记载着这样的一副场景,某个秋日午后,妈妈抓住正在庭院上晒太阳的女儿的瞬间姿态,然后就有了这幅画。
看清画中人的名字时康桥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霍正楷会对自己原配念念不忘,也许需要这么美丽的人才能抓住霍正楷那样的男人的心。
目光离开画像康桥打量起了整个房间的格局,饶了一圈之后目光再次回到摆放在玻璃橱柜的那一系列照片上。
从那一系列的照片可以看到一个孩子的成长史,摆在最后一张的是孩子有了初初的少年模样,身穿着白色领口袖口滚着流金边军装站在现任文莱苏丹身边。
这个房间的布置格局已经充分让她明白到房间的主人是谁了。
康桥第一次见到霍莲煾是在相片上,在她心里那是一个眉目有着水晶般精益剔透的孩子。
那个时候康桥光顾着为霍小樊愤愤不平而导致于她没有心情去欣赏那位莲煾少爷的漂亮外表,她一门心思就只想做点坏事。
霍家佣人眼中的莲煾少爷是热爱海洋生物的孩子,康桥想那些人说得一点都没错,房间的鱼缸大得可以充当一面墙了,色彩鲜艳的热带鱼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看着快活得很,可见它们被照顾得很好,康桥想她要不要弄死几条鱼。
以前在老家时康桥看过村里人利用导电体电死了鱼,她知道那个方法,很快的一切妥当,充当电棒的家伙被握在手上,康桥从地毯上站了起来。
东南方向的窗户打开着,风从那个窗口灌进来,浅色窗帘顺着风几乎要戳到康桥脸上,下意识矮下身避开窗帘折角,然后她闻到了久违的,带着咸咸海水味道的风的味道,那风仿佛让她置身于那个离开之前的早晨。
恍然,侧过脸去。
千禧之夜,康桥在十四岁的年华里读懂了大人世界里头的那一缕情绪,那一缕情绪叫做百感交集。
西南方向窗户边的墙上挂着一副字画,白色的底,墨色汉字字体,那是烙着属于她记忆里头的温暖印迹,一首诗歌。
外婆所牵挂的是把这首诗歌念给她听的那个人,而康桥所牵挂的是那位在仲夏夜一遍一遍,一字一字的教会她这首诗歌的妇人。
那个提供康桥和倪海棠住的房子很漂亮,房子分为三层,粉白色的墙天蓝色的圆形屋顶,米黄色百叶窗,里面应有尽有,在那个房子里康桥见到了小樊哥哥口中津津乐道的东西:电视机,电冰箱,吹风机,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新潮玩意。
漂亮房子被白色栏杆和树木隔成一个独立的区域,在那个阳台上,倪海棠指着被树木包围着露出金色会发光的屋顶尖端,就象是说给她听,也象是在自言自语着“妈妈更想住进那里。”
后来,康桥才知道有着金色屋顶的房子才是霍家的住宅,只有住进那里身份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每天有专门的人来给她们送吃的,用的,每天康桥听的最多的话就是倪海棠对她的警告“康桥,好好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很多很多个无可事事的日子之后,一天中午康桥想偷偷的溜出去,手也才不过触到围栏门,就被一声叱喝声给吓到了。
叱喝她的正是负责每天给她送餐的佣人,明明和她一样黑头发黄皮肤可却非得用马来语一阵叽叽呱呱的说她,似乎是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她索性改了另外一种康桥所熟悉的语言,她警告康桥好好的呆在这里。
那是康桥第一次听到那个称谓“拖油瓶”。
“拖油瓶,你最好祈祷你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是霍先生的,知不知道霍先生的麻袋都准备好了。”穿着白色佣人制服的女人又添了一句:“知道麻袋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康桥摇头。
“麻袋是用来装人的,一旦你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霍先生的,你们三个人就会被装进麻袋里,然后他们会把麻袋丢到海里去喂鱼。”佣人恶声恶气说着:“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做的事情让霍先生有多难堪吗?你又知不知道你妈妈的行为让莲煾少爷已经连续四十天不接霍先生的电话了,不仅这样莲煾少爷还取消了暑假回来的计划。”
佣人的话康桥没有记住多少,唯一记得的是那个常常会引发她噩梦的麻袋,还有她口中的莲煾少爷,模糊的意识存在着那样的想法,仿佛那位莲煾少爷一生气很多人都会遭殃似的。
从这天起康桥再也没有动离开这个房子的念头,倪海棠每天会抽出一点时间教她一些马来语,还有一些简单的英语单词。
那一个下午,康桥午睡醒来时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倪海棠,白色宽松的衣服下仿佛藏着一个大西瓜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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